高曦月语气淡淡道:“福晋不是神,我也不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要你知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做下的事情总是有痕迹的,别将别人当傻子,以为谁都能被你蒙蔽过去。害人者终将害己,趁着你还没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早早行正道,收了害人的心思吧。”
金玉妍不想曦月紧跟着说出这样一席话来,不由得愣怔在原地。
不是神?怎么可能?
福晋若是肉体凡胎,怎么能知道这些?
高曦月并不答她,金玉妍行事没有什么极限,叫她有些畏惧的东西也是一件好事儿,只问道:“你从前做什么都是为了李伊,难道往后再做什么都要为了你臆想的神明吗?金玉妍,你自己在哪里?你准备什么时候再为了自己活?”
为自己活?
金玉妍茫然地瘫坐在原地。
高曦月这个时候竟觉得她有两分可怜,被李朝当作一件礼物,一个棋子送来,被欺骗和蒙蔽到一心为了李伊而活,没有自我的程度。
李伊和宝亲王两个人男人都对她弃如敝履,可她自己竟然心里也没有自己。
不将自己当人看,自然也没有作为人的尊严、底线。待自己尚且如此,自然也不将旁人当作人看,私刑凌虐,下毒谋害,种种丧心病狂之事儿也就轻易做出来了。
高曦月整一整自己的袍袖,含着一分怜悯道:“贞淑的确是多才多艺,她养好了病,如今就在福晋的庄子上做绣娘。做工之余还能给旁的绣娘写写家书、问诊看病,倒是颇受人喜爱和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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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凭着一手好活计,已经成了琅嬅陪嫁的绸缎庄子上最出色的绣娘。经由她手,一方帕子都价值百金。因而她也升任成了庄子上的小管事,贞淑就被曦月安排在了海兰的手底下,也是存着“以毒攻毒”的意思在。
而贞淑在对李朝死了心,知晓金玉妍平安之后却是没有如曦月担心般兴风作浪,而是就如现在的金玉妍一般陷入了迷惘。
她的人生没有了方向,也不知道往后该做什么才好,只浑浑噩噩照着海兰的安排,老老实实刺绣以偿还药钱。
可这样自食其力,不用勾心斗角,可以没负担地与人说说笑笑的日子实在好过,贞淑渐渐又活过来了。
高曦月静静道:“贞淑现在还在做绣娘还她的药钱,不过她又是挨板子,又是掉河里,病得厉害,兴许得再过好几年才能补上。不过庄子上的管事已经答应了,等她再当上两年绣娘,避过风头,就许她照着她的想法做个女医,做郎中也能慢慢攒钱还么。”
“宝亲王不许贞淑再进王府,可谁知道未来如何呢?兴许有一天,你们还会有相见、相伴之机。”
“她的……想法……”
贞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
金玉妍颤抖着手又捧起贞淑的信,这回没有再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而是一字一句地品读起来。
在她崩溃之下没有看下去的后半段里,贞淑讲了她养病的日子,讲了她做绣娘的迷茫,讲了她医治同仁成功的喜悦,和她下定决心要做女医济世救人的坚定。
贞淑说,希望她也忘掉李朝,忘掉李伊,忘掉作为贡品被送来的前路,找到自己的出路,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
争宠也罢,不争也罢,斗也罢,不斗也罢,都是为了自己,而不要再是为了谁谁谁。
而贞淑则会永远在府外守望着她,等待着下一次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