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趴在树杈间,望眼欲穿地盼着秦拓回来。他很想去找人,却又想起自个儿答应了秦拓不能离开这棵树,便只得煎熬地继续趴着,爪子唰唰挠着树干。
有一年深冬,云夫人提起想要一支红梅插瓶,云飞翼当即应承下来。但他这一出门竟是半月,原来灵界的梅花还未开放,他竟是去了人界,千辛万苦才寻得一支含苞的红梅。
云夫人既心疼又甜蜜,嗔怪道:“我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谁想到你会这样折腾?”
云飞翼将红梅插入瓷瓶中,笑着道:“我既应了娘子,那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践诺。”
“这种小事哪值得这样较真?”云夫人别过脸去,耳尖微微泛红。
“那可不行,丈夫一诺,重若千钧,不然以后还怎么让娘子看得起?”
云眠当时就站在旁边,眼珠滴溜溜地转,把爹娘的对话一字不落听进了心里。
他现在也是夫君,那么答应了娘子不下树,就是把树皮挠穿了也得老老实实趴着。
不然就会被娘子看不起,踢再多的轿子,娘子以后也不会听他的话。
云眠视线落在前方树干上,突然定住。只见几只毛虫顺着树干,正一拱一拱地朝着他这方向前进。
他从来最怕这些软趴趴的虫子,呆了一瞬后,浑身鳞片炸起,龙尾绷得笔直,整条龙差点就要弹射出去。
但他就算恐惧,也还记得不能下树,只忙不迭往后缩,挥舞着爪子:“走开,你们走开,快走。”
秦拓回到这片树林时,云眠已经退到了这根树枝的末端。树枝太细,他只能用尾巴勾着,自己倒悬在空中。那树枝被弯成了满月弓,随时都会折断。
云眠以倒挂的姿势看见了秦拓,眼里顿时蓄了层泪水,哆嗦着嘴唇唤了声娘子。
秦拓看着他,停下脚步,他又求助道:“有虫虫。”
秦拓扫了眼树枝上的那列毛虫,语气平淡:“下来。”
“要,要摔。”
“我接着你。”
“你都没有伸手。”
等秦拓伸出手,云眠立即松开尾巴,迫不及待地坠入他怀里。他一边紧紧抱着秦拓的脖子,一边急声道:“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虫虫,快看快看。”
“没有。”
“你认真地看呀!你把我拍一拍,抖一抖。”
秦拓怕他动静太大,引来村子里的魔军,便双手握住他在空中左右甩动,又敷衍地拍了拍龙尾巴:“好了。”
“有虫虫吗?”
“没有。”秦拓将他放在地上,“你现在化为人形,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秦拓转身朝林子外走,云眠化为人形后,没有立即追上去,只站在原地提醒:“你都还没背我。”
“我背着这个。”秦拓反手指着自己头侧的刀柄。
“那你可以抱我。”
“抱不动。”
“那你把那个扔掉嘛。”
“刀不能扔,要扔也只能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