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刚刚听到有人好像认出你的身份想报警。」我解释,随后问:「你这段时间都待在哪里?」
「我在恩槭家里。」跟我的慌张相比,他神色倒是显得平淡许多。
「徐恩槭?」难怪警方跟谭仲文都找不到季延枫,原来是被徐恩槭给藏了起来,只是他们的关係密切,要掩人耳目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那时候,谭仲文他们不晓得徐恩槭有出现在那栋房子里吗?依你和徐恩槭的交情,他应该很容易成为怀疑的对象吧?」
「他们那天在嗑药,精神很涣散,根本不晓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嗑药?」我马上联想到先前看见报导的不对劲,「所以新闻才会说屋子里是空无一人,因为真正从事非法行为是他们?但不对呀,要是担心被发现,为什么还要报警说你纵火?就不怕查到自己身上来?」
「谭仲文报警只是走个流程,根本就没有真的起诉,主要是想发声明把我找出来,他怕我手里握有他们吸毒的证据。」
我听得云里雾里,像是明白了一些,又有些地方兜不上,「等等,你的意思是,谭仲文谎称报警是想引你出来?我不太明白……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我从头说起吧。恩槭高中毕业后就出国唸书,后来回来接管裴家的事业,这些年来我们完全断了联络,一直到今年的八月底,我依着你给我的地址来到那间房子,当推开门,最先闻到的是浓浓的汽油味,然后是倒在沙发上的谭仲文、裴昭蕴等人,跟拿着打火机的恩槭。」他说,描述的就是我之前从徐恩槭眼里见到的画面,「看到我出现,恩槭吓了一跳,却没有停手的打算,而是要我赶紧离开,说自己已经受够这一切。」
他眼神微歛,稍微停顿了下,「其实直到踏进去前,我都还是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些年来,我经常可以从报章杂志看见他杰出的成就,总是下意识认为他应该过得很好,可实际上并不是,在看见他眼神绝望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伤害永远都不能抹灭。」
「接下来呢?」
「我骗他说自己报了警,也已经联系消防人员,他若继续坚持下去,我和他都会一起被抓,他的报仇便会化为泡影。」
「他动摇了?」
季延枫点头,我并不意外,徐恩槭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假设错过这一次,裴昭蕴和谭仲文必会有所防备,之后别说下次机会了,恐怕他会先被毁掉一切,届时只是更难再接近他们,徐恩槭不可能没料想到这一点。
「察觉他犹豫的当下,我就提出由我来顶罪,毕竟满地的汽油很难在短时间内收拾乾净,再加上他们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一定会发现有人进来的痕跡,那倒不如直接让他们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他还能在暗处继续行动。」
「可是……新闻上流出来的监视器画面只有拍到你?」
「没错,因为恩槭派人处理过了,他向来不参与这种聚会,那天也是中途过去的,要删掉跟偽造画面并不难,而我的确跟恩槭很久没有联系,他们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自然只能相信恩槭的话。」他顿了顿,「再加上,我的确有充分的动机。」
大致明白前因后果,我又想起了个要事,「那火是怎么来的?」
「在劝恩槭先离开后,我就打了电话给消防局,等听到消防车接近的声音,便在庭院烧了一些东西,接着对媒体放出假消息,让他们不得不把心神放在我身上。」他好整以暇地说:「毕竟最可怕的是未知,他们愈是混乱,恐惧就更加滋生,即便我身上可能根本没有他们担心的东西。」
季延枫看似位于下风,实则将主动权留在自己身上,不但暂时打消徐恩槭同归于尽的念头,还误导他们调查的方向,我不禁佩服他縝密的想法,挑眉讚赏道:「反应这么快,当绘本作家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