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赫然是老周(周铁山)尸体被抬出监室的画面!他佝偻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陈年青铜器般的青灰色,嘴角残留着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最刺眼的是他双目圆睁,瞳孔扩散到了极限,里面凝固着生前最后一刻所看到的、无法言喻的极致恐惧和痛苦!照片特意放大了他卷起袖口后暴露在外的右手小臂——那个扭曲的、深褐色的、如同烙印般的齿轮纹身!代号“棘轮”!
“周铁山!代号‘棘轮’!你的同伙!就在几个小时前,在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监室里,突发‘急性心源性猝死’!”
男警官的声音如同重锤,带着铁一般的冰冷事实,狠狠砸在安静的耳膜上,“死状!和二十年前的蓝正宏工程师……一模一样!连嘴角那点血的颜色都他妈分毫不差!你告诉我,这他妈是巧合?!嗯?!”
当老周那张青灰扭曲、充满死亡恐惧的脸部特写照片被推到安静眼前,尤其是那个刺目的齿轮纹身被清晰放大时,她那如同冰封面具般、竭力维持的镇定表情,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碎裂!
浅褐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限!如同被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钢鞭狠狠抽中!一直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猛地张开,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溺水窒息般的剧烈抽气声!
那怨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毒焰,瞬间烧穿了所有强装的冷漠,死死钉在照片上老周那写满恐惧的扭曲脸庞和他手臂上那个刺眼的、代表身份的齿轮烙印上!
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无法掩饰地漫上了她的眼底!
“灭口!”男警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丧钟,带着最终的宣判,“‘上弦月’在清理门户了!‘棘轮’知道得太多,所以他必须死!死得干干净净!
死得不明不白!下一个会是谁?是你吗,‘毒牙’?你觉得你比‘棘轮’更有价值?还是……你他妈就是另一颗随时可以碾碎、可以丢弃的棋子?!”
安静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束缚带深深勒进她纤细的身体,在单薄的囚服上勒出凹陷的痕迹。
沾着血污的牙齿死死咬住失去血色的下唇,几乎要咬穿皮肉,渗出血丝。那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毒藤,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窒息感扑面而来。
老周的死,像一面冰冷光滑的镜子,无比清晰地照出了她即将面临的、毫无尊严的结局。她不再是那把精心淬炼、见血封喉的匕首,而是一件沾染了太多秘密的、即将被彻底销毁的危险废品。价值?在“上弦月”那架庞大的绞肉机里,棋子何来价值?
就在这时!
审讯室厚重的合金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冰冷的、带着硝烟与血腥余韵的气息瞬间涌入。
黄莺的身影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的审判女神,走了进来。深灰色的套裙笔挺如刀,每一步踏在冰冷的地面上,都发出清脆而充满压迫感的声响。
手臂上包扎的纱布,新的血渍如同暗红的花朵在白色上晕染开。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糅合了古典美与致命危险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正红色的唇,如同燃烧在冰原上的孤焰。那双丹凤眼,锐利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淬毒的冰锥,瞬间锁定了审讯椅上情绪濒临崩溃、被恐惧攫住的安静。
强大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瞬间冻结了审讯室内所有躁动不安的空气,连灯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男警官立刻起身,无声而迅速地让开主位,退到一旁。
黄莺没有立刻坐下。她迈着沉稳的、如同丈量战场的步伐,踱到冰冷的金属审讯桌旁。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的安静。
那份极具侵略性的、如同女王审视阶下囚的压迫感,如同万钧巨石,沉甸甸地、不容抗拒地压在安静的身上,让她本就急促的呼吸更加困难。
黄莺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先是冰冷地扫过桌面上老周惨死的照片,再缓缓移回安静那张苍白扭曲、写满恐惧的脸,红唇勾起一抹冰冷而洞悉一切、仿佛能看穿灵魂的弧度。
“看清楚了吗?‘毒牙’。”黄莺的声音响起,低沉、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独特质感,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精准而残忍地切入安静内心最深的恐惧裂隙,“这就是‘上弦月’对待失败者的方式。
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棘轮’守了二十年的门,像条看门的老狗,最终只换来这样一张停尸房的照片,一个冰冷的代号。”
她微微顿了顿,锐利的丹凤眼紧紧盯着安静骤然放大的瞳孔和脸上无法掩饰的惊骇,如同冷酷的猎手欣赏着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他更好?还是……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