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的枯叶。浅褐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的挣扎和巨大的、无法驱散的恐惧。
她想反驳,想尖叫,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眼前这个掌控她命运的女人,但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连一丝气流都无法通过,只剩下徒劳的、无声的翕动。黄莺那极具压迫感的美丽和洞穿灵魂的冰冷话语,如同重锤,彻底砸碎了她最后的心防壁垒。
“‘钥匙’没有毁灭。”黄莺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一字一句,清晰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敲打在安静脆弱的神经上,“陈琛活下来了。而且,就在刚才,蓝正宏留下的最后一把‘锁’……被打开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安静眼中骤然爆发的难以置信和更深沉的恐惧,如同看着猎物跌入最后的陷阱,“你猜,我们在那本笔记本里……发现了什么?”
黄莺缓缓直起身,不再给安静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踱步到安静身边,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带着审视和裁决的意味,扫过她肩头和腿上被血渍浸透的纱布,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是名单。一份加密的、覆盖了全国多个重点工业城市、渗透进多个核心部门的……人员名单。还有……精确到每一分钱流向的境外账户。以及……你们引以为傲的、自以为隐秘的代号。”
她的声音压低,如同地狱传来的恶魔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足以让某些高高在上、隐藏在‘上弦月’阴影最深处的庞然大物……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证据。”
“不……不可能……”安静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嘶哑、破碎,带着无法置信的剧烈颤抖和深入骨髓的、灭顶般的恐惧,“蓝正宏……他……他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
“他早就察觉了!”黄莺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凌厉无比,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剑,锋芒毕露,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他早就知道‘黑齿轮’只是冰山一角!他早就知道背后那张覆盖全国的、名为‘上弦月’的巨网!所以他才用生命设下这个局!
用‘钥匙’封存证据!用‘守门人’迷惑你们这些爪牙!用那个仓库做诱饵!甚至……”黄莺再次俯下身,凑近安静的耳边,那抹正红色的唇几乎贴上她冰凉汗湿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如同来自极北之地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用自己的女儿蓝山,作为传递信息的最后信使!他赌上了所有!而你们……”黄莺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输了。一败涂地。”
“啊——!!!”
安静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绝望、恐惧和被彻底碾碎尊严的崩溃尖叫!她猛地抬起头,浅褐色的眼眸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如同濒死的、彻底疯狂的困兽,死死地、怨毒地瞪着黄莺近在咫尺的、冰冷美丽的脸庞!
沾着血污的牙齿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
“你们……你们拿到了名单……你们也完了!‘上弦月’不会放过你们!它会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你们!所有人!张柠!黄莺!那个小杂种朱莓!还有陈琛!
她活下来又怎样?!她是‘钥匙’!她本身就是最大的、活着的证据!她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破音、扭曲,束缚带深深陷入她的皮肉,勒出新的血痕,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彻底的疯狂和绝望的宣泄!
黄莺冷冷地看着她最后的癫狂表演,丹凤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洞悉一切后的冰冷掌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所包裹的致命毒性和对全局的绝对把握,在此刻达到了令人胆寒的顶峰。
她不再理会安静的嘶吼,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转身对男警官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
“记录下她刚才提到的所有名字和关联城市。她的精神防线已经彻底崩溃,这是深挖‘上弦月’网络核心的最佳时机。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审讯,用尽一切合规手段,撬开她的嘴,我要知道‘上弦月’最上面的那只手是谁!”
说完,她深灰色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如同完成致命一击、振翅高飞的猎鹰,带着掌控核心秘密的冰冷余威和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快步离开了审讯室。
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将安静那如同被抽走所有骨头的毒蛇般瘫软在椅子上、只剩下粗重喘息和绝望呜咽的崩溃景象,彻底隔绝。
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此刻只剩下纯粹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锋芒和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
宣告着代号“毒牙”的彻底崩解,同时也预示着更深处、更危险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
重症观察室的灯光稳定下来,惨白的光线如同凝固的冰霜,覆盖着死寂的空间。
陈琛瘫软在病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的嘶声,像一台濒临报废的旧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