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分离的旧情人再见面,如若没有爱恨纠缠的干柴烈火,那也应该泪眼婆娑地相互凝望一阵吧?
梁眷回过神来,轻轻抚了抚散落在面庞上的头发,答非所问的声音里含着笑:“姐,你还记得那个红包吗?原来不是他送的。”
红包?崔以欢怔愣了一下。让梁眷失眠了整整一周的红包,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崔以欢慢吞吞地走上前,瞥了一眼梁眷的神色,语气稍有不解:“可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
梁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淡笑反问。
开心过的,但也只开心了两秒。两秒之后,她就被无尽的现实裹挟,而后被迫从荒唐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他已经结婚了。
那些无足轻重的日夜,那些覆水难收的曾经,就应该停留在五年前的那个冬夜。
“姐姐,你知道吗,他昨天就站在这里。”
梁眷垂下眼眸,痴痴地望向地板上阳光漫入的地带。
“康康躺在婴儿床上,他弓着身耐着性子哄康康入睡,温柔几乎要从他的眼底溢出来。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如果五年前什么都没发生——”
梁眷喉头忽然哽住,酸涩感冲入鼻腔,那些虚空到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的假象,她说不下去。
爱人与孩子,两件于她而言此生都再难圆满的事,她昨夜都侥幸圆满过了。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但她不贪心,很知足。
崔以欢听得眼眶泛红,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梁眷的脊背。
过了一会,肩膀倏地一沉,是梁眷泄力般靠在她的肩上,随着重量一起到来的,还有蔓延在崔以欢肩颈处,那股冰凉的湿润。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件不甘心的事。”
梁眷紧闭着眼,泪珠悬在她的眼睫上,要落不落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崔以欢抬手轻柔地抚了抚梁眷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摩挲。
她说话时口吻舒缓,不带任何探究的意味,仿佛她的存在不为打扰,只为做梁眷一时的宣泄口。
“是什么?”
梁眷缓缓睁开眼,水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她眉眼弯弯,好似破涕为笑。
“是直到今天,我仍旧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还爱我。”
“可是姐姐,我宁肯他都忘了,宁肯他说不爱了,宁肯他现在正好好的和妻子过日子,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苦苦为难自己。”
被命运为难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
因为再爱又有什么用呢?
爱到最后,仍是场不得善终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