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破得像被雷劈过,院墙塌了半截,墙角的枯井盖着块带血的石板。周横的目光在井沿停了停——那暗红色的污迹里,缠着丝让荒尘剑躁动的气息。
"以后你住柴房。"柳老道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门轴上挂着的蛛网沾了他一身灰,"每日给草药浇水,记住,别碰东边的。"
柴房里堆着半屋干草,墙角有只缺腿的木桌。周横放下行囊时,指尖触到桌底下的刻痕——是些歪歪扭扭的字,像被指甲抠出来的,凑近些看,能认出"疼"、"冷"之类的字眼。
当晚,柳老道端来个黑陶碗,碗里躺着粒灰扑扑的药丸。"固元丹,每日一粒,强身健体。"他的指甲泛着青黑,捏药丸时像捏着块冻肉。
周横接过来,药丸入手冰凉,里面裹着的阴煞气像根细针,正往他掌心钻。他装作感激的样子吞下去,看着老道的眼睛说:"多谢道长。"
阴煞气进了喉咙,刚想往经脉里钻,就被混沌气卷住了。周横甚至能"听"见那些阴煞在尖叫——它们大概从没见过这种能把自己当点心的气。更奇的是,识海里的七柄剑突然醒了似的,神天剑身上的锈迹竟淡了丝,像吸了口好茶。
"嗯,是块好料子。"柳老道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眼睛亮了亮,"明日我传你套炼体诀,好好练,有你的好处。"
接下来的日子,周横成了药园里最勤快的杂役。天不亮就起来浇水,东边那片地的草药长得格外精神,叶子紫得发黑,根茎上还缠着血丝似的须。他每次路过都故意绕着走,神念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去——那些草的根须,正往枯井的方向钻。
柳老道教的"炼体诀"邪得很。表面上是扎马步、劈柴、搬石头,实则每招每式都在引阴煞气入体。周横照着练时,故意龇牙咧嘴,装作被煞气折磨的样子,暗地里却把那些阴煞气提纯了,喂给识海里的神剑。
有天柳老道拿来块黑糊糊的兽骨,说是从山涧捡的,让他磨成粉拌在水里喝。"这东西补得很。"老道的眼睛闪着光,"喝了能让你力气再长三分。"
周横磨骨粉时,神念探进去——骨头缝里藏着丝龙气,被层黑气裹着。仙魔剑突然在识海里嗡鸣起来,像见了老朋友。他把骨粉拌进水碗,趁老道转身时,指尖凝出点鸿蒙神火,悄无声息地燎了下碗沿。
当晚,仙魔剑身上的锈迹掉了块,露出底下金灿灿的剑身。
柳老道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像屠夫看快出栏的猪。有次周横劈柴,斧头劈在木桩上,震得整座院子都晃了晃,老道竟拍着手笑:"好!好!再练半年,就能成银尸了!"
周横"憨厚"地笑,心里却在算日子。他发现老道每月十五都要去枯井边烧黄纸,纸灰飘到井里,能听见底下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有人在喝水。
这天,柳老道搬来个青铜小鼎,鼎身上刻着些扭来扭去的虫子,看着就不是好东西。"从今日起,你每日进鼎里打坐三个时辰。"老道往鼎里撒了把灰,"我给你注点地阴煞,助你淬体。"
周横刚钻进鼎,就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无数黑丝像小蛇似的往毛孔里钻,他故意浑身哆嗦,牙齿咬得咯咯响。
柳老道站在鼎外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鼎身上的虫子纹路亮起来,周横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被往外拽,肉身却像被冰水浇过,硬得能撞碎石头。
"快了。。。。。。快了。。。。。。"老道喃喃自语,嘴角流着口水,"等炼成银尸,我就能借你的身子用用了。。。。。。"
周横闭着眼,神念却像把薄刀,悄悄往老道识海里探。那里乱得像团麻,大多是炼尸的法门,还有些骂人的话,大概是骂青云宗的其他长老。但他还是抓住了句关键的——"。。。。。。锁魂玉。。。。。。血魂术。。。。。。夺修为。。。。。。"
就在他想再探深点时,老道突然"嗷"地叫了声,像被针扎了屁股。"谁?!"老道蹦起来,木杖往地上一顿,震得鼎里的周横都晃了晃。
周横赶紧装作疼得快死的样子,在鼎里滚来滚去:"道长。。。。。。冷。。。。。。我快冻成冰了。。。。。。"
老道狐疑地瞅了半天,见没什么动静,才骂骂咧咧地接着结印。周横躺在鼎里,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这老道的识海外面裹着层蓝光,那气息竟和无名剑有点像,只是邪得让人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