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礼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是很有压迫感的,眉骨高深而眼黑较常人略少,掀着眼皮看人的时候,始终有种居高临下的威慑感。
应拭雪起身的动作缓缓顿住,重新坐了下来。
宋明礼:“单奇在和人谈恋爱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应拭雪心下一惊,联想到单奇这几日种种反常,从要求他串通给钱姨做戏,到电话时躲躲闪闪,和明知道宋明礼有可能在家,但仍要来这儿一起,脸上渐渐流露出恍然的神色。
片刻后缓缓摇头:“不知道。”
“哦?”宋明礼眉梢不动,末尾语调微微上扬:“他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吗?”
应拭雪面色如常:“没有。”
宋明礼依旧维持着那个双眼锁定般看着他的姿势,灯光下在眉骨鼻骨处投下暗暗阴影,更显得面容英峻而凛然威冷。
那是他这些年很少在应拭雪面前露出的神色,除了最初那段时间因年岁尚青无法很好遮掩的桀骜不戾,再长大些,在面对应拭雪时便学会了刻意收敛。
终于他周身气势渐渐软化下来,声线依旧平稳:“单奇心地赤城,但心志尚未成熟,至少现在的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人选。”
应拭雪缓缓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半晌后那人似乎低低叹了口气,桌椅传来与地面摩擦的轻微响动,头顶突然覆上一只温热大掌,轻轻揉了揉:
“别怕。。。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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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那晚应拭雪睡得并不安稳,黑暗来袭时意识缓缓抽离,恍惚间眼前画面一变,医院惨白墙上红灯急促闪烁,急救车风一样在走廊穿梭:
“病人在冰下失温太久,已进入短暂休克!”
“除颤仪!除颤仪连接呼吸机!”
兵荒马乱中脚步声匆匆不绝,明明意识尚在缓慢地转动,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被推进病房前,耳边似乎传来一道声嘶绝望又气哑的呼喊。
。。。。。。是谁在叫我呢?彻底陷入黑暗前,应拭雪下意识这样想着。
无尽的虚浮与空间,过往十几年所有事件游鱼泡沫般掠过耳侧,又哗啦啦冲出水面飞向天际。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
眼前视线晃动中再度清晰,各类仪器贴上身体探测着数据,他在冰冷器械中艰难转头,看到了那个红着眼看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