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唯唯诺诺答是,又告罪,才起身出去。
书房门打开又合上,房间安静下来,燕昭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前那块地毯。软毯色浅又细密,一滴圆润湿痕落在上面,格外明显。
刚才他瑟缩着要跪,眼泪先一步砸下来。
怎么对他好也要哭?
她又一次想,不知好歹。
而且胃也不好。她也空腹大半日,怎么就不见胃疼。
徐宏进怎么想的,给她送这么个人来?
又是伤又是病,破破烂烂的,还要她来缝补。
她叹了口气,又叫了个侍女进来,说让府医在往后汤药里再加一味滋养脾胃的,接着继续办公。
隔壁偏间很小,只有一桌两椅,也没有供炭盆,很冷。
侍女搁下食盘就离开了,虞白静静坐在桌边,捧着粥碗掉眼泪。
碗壁滚烫,刚煮好的白粥还冒着热气,隔着瓷灼他的手指。
他心情几乎割裂,一半和手里的粥一样热,冒着雾气雀跃,另一半比这房间还冰冷。
他不怕遭罪。从前什么苦没挨过,什么难听话没受过,他早学会了置身事外。
他也不怕冷待。
这几年下来,他最擅长的就是适应,短短几天,燕昭冷淡的态度他已经快要习惯。
可她为什么突然对他好。
他会妄生期待的。
就一直对他冷漠不好吗。
就一直无视他,把他当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物件……不好吗。
全身都冷得厉害,虞白不由自主捧高了碗,想离那点温热更近一些。手臂一动,衣襟牵扯,怀里的锦匣硬邦邦地硌他胸口。
他放下碗打开匣子,朦胧烛光里,琥珀珠熠熠生辉。
像她的眼睛,又不像。
她的眼睛更冷,更远,更陌生。
还是别送了,他想。
燕昭连他的眼泪都讨厌,更何况他送的礼物。
眼前又泛上热雾,白粥清淡,吃到最后却变得苦咸。
再回到书房,天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