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今日乍见金玉妍,既是旧爱重现,又有妩媚勾人的新鲜感,心中倒似是有蚂蚁在轻轻啃噬般痒痒的。
可就算青樱不分时宜地旧事重提,他与青樱到底有年少情谊,非同寻常。
青樱从前顶着家族和景仁宫的皇后反对,弃了当时风光正盛的三哥而青睐一无所有的自己,而府中也唯有她是自己跟皇阿玛和额娘求来的,是全心全意选择他的自己人,为着这些,她在宝亲王心中就是有别于旁的宫中赐下的妻妾,格外眷顾些。
何况因为青樱是景仁宫皇后的亲侄女,额娘对她——
额娘为保她和自己的平安荣华,绝不许皇后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就是三哥早逝也不曾放松警惕。所以哪怕青樱全心站在他这边,但皇后一日不死,青樱一日顶着乌拉那拉氏的姓氏,额娘就一日不许她有自己的孩子。
青樱一直盼着有自己的孩子,可她又哪里会知晓,是她一直孝敬恭顺的额娘对她下的手?
不过等他登基了,也就不必再顾虑皇后与额娘了,他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为着这个,宝亲王心中自觉对青樱有所亏欠,便着意宠爱她些。
就是此时心中有些疑虑,宝亲王却也还是偏袒于她多些,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府中喜事连连,下头的奴才们难免忙中出错,失了章法,糊涂些弄混了份例也是有的。今日是璟瑟的百日,岂好为这样的小事争执,扰了孩子的喜气?”
金玉妍刚刚只春秋笔法地提起青樱的不是来,并不针锋相对,一味地以退为进。此刻听了宝亲王的话,她半咬朱唇,微微抬首,盈盈望了宝亲王一眼,眼中似有万语千言要说,最后刚刚还亮晶晶的眸子却黯淡了些。
她柔顺地俯首道:“王爷说的是,都是下人疏忽了,婢妾往后定然好生管理自己的下人,不叫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才是。”
宝亲王心知是自己偏袒青樱多些,将这件事儿这样草草糊弄过去,委屈了她,心中倒也怜惜。
偏偏青樱却不和宝亲王心意相通,许是因为心虚,她没顺着宝亲王的话将此事囫囵盖过去,反而眼巴巴地望着宝亲王和福晋睁大了眼睛,急着尽力为自己分辩道:“王爷,福晋,臣妾真的不知道金氏说的是什么。”
琅嬅对着宝亲王微微蹙眉道:“臣妾这次产育辛苦些,曦月忙着照料我和璟瑟,也难免不好分神打理府中,不知道何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原是臣妾的不是。”
宝亲王这才想起,若是将事情都推到底下的奴才头上,倒是给了打理府中上下事物的琅嬅和曦月没了脸,忙道:“福晋辛苦生下璟瑟,曦月也是照料有功,如何是你们的不是?”
不是掌家的琅嬅和曦月的不是,也实在不好是明明为苦主,却为了他乖顺地吞下苦头的金玉妍的不是,那还能是谁的不是呢?
宝亲王对着仍一脸期待他为之做主的青樱,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