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酒菜的是一个百户,上了酒菜后就悄然出去。
冬日的夕阳落的特别早,余晖浸染在门外,看着金碧辉煌。
昏暗的酒肆中,两个相对无言的男子突然都笑了。
“外面金碧辉煌。”陆炳指着外面的落日余晖。
“里面有些昏暗。”徐阶点头。
“这是大有为之时。”
“老夫亦是如此认为。”
“此次风浪之大,比之当年左顺门之变也毫不逊色。我本以为陛下会不表态,没想到……”
“陛下引而不发,便是最蒋庆之最大的支持。”
“说实话,陛下重情,可我从未见他对谁如此百般维护。”
“你陆炳都没见过?”
“阁老何须取笑我。我知晓,你心中定然在讥讽,你陆炳看似风光,可圣眷却早已衰薄,远不及蒋庆之。”
“……”
徐阶默然,给自己斟酒。
“阁老难道好了去?”陆炳笑道:“如今蒋庆之为三辅,在直庐他越过了阁老,和严嵩平起平坐,这是姿态,也是对阁老的无视,以及……不屑一顾!”
陆炳看着徐阶,“阁老就不怒?”
蒋庆之若是在,定然会说陆炳也有一条只比徐渭差一筹的毒舌。
徐阶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了厉色,旋即微笑道:“今日是你请客。”
“徐阶果然还是徐阶,这份隐忍我远远不及。”陆炳叹息,接过酒壶,“此事外人看着是蒋庆之与权贵们的一次交手,有心人也趁此想看看陛下对新政,对蒋庆之能支持到何等地步。”
淅淅沥沥的倒酒声中,徐阶举杯喝了一口酒水,“这几日舆论高涨,让老夫想到了当年的大礼议之争。彼时也是如此,群情汹汹,张璁等人惶然不安,陛下看似维护了他们,可却也只能迂回……让他去南京暂避风头。”
当年的大礼仪之争中,张璁等人站在了道爷这边投机成功,飞黄腾达。但福祸相依,随后他们就成了炮灰。
“严嵩父子此次并未出手,可见对蒋庆之的忌惮。”陆炳笑了笑,“严嵩尚且如此,阁老如何?”
徐阶叹息一声,“当年王安石执掌新政,渐渐把手伸进了朝堂各处,让许多人大权旁落。蒋庆之如今也在走这条路。他在政事堂和严嵩暗中交手,是在筹谋夺取票拟大权。”
“不!”陆炳摇头,“阁老却猜错了。”
“哦!愿闻其详。”徐阶说。
陆炳举杯,二人轻轻碰了一下,各自干杯。
陆炳放下酒杯说:“你可见蒋庆之曾案牍劳形?”
徐阶摇头,“未曾。”
“严嵩看似大权在握,可也牢牢被困在了直庐不得动弹。每日值守不得歇息。这是大权在握?是,却也形同于奴隶。”
陆炳微微摇头,“蒋庆之从进京开始,有无数次机会能执掌权力,却弃之不顾。不是他清高,而是……此人的秉性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