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见幂笠女子揪着衣襟,陶夫人了然一笑,吩咐女侍者取出“鹤喙锥”来。
这个,隐晦得多。
“我跟你说,太医令可是我的手帕交——”陶夫人凑到她耳边极低说起来。
一阵耳语。
幂笠女子猛地转头看向陶夫人,幂笠轻纱晃动,传出她极轻的疑问:“当……当真?”
她们也用?
“这还有假?”陶夫人冲她俏皮地挑挑眉,又冲“鹤喙锥”努努嘴,“都是姐妹,都是姐妹。”
陶夫人和幂笠女子满意地下楼,又随手挑了几盒珠子,一并付了银子。冯大齐抱着几只盒子送到马车上,躬身相送。
幂笠女子坐在车上,压着咚咚跳的心,确定马车远离了点珍阁,才低声问道:“你与桑大人相熟,可要提醒她,切莫一意孤行。”
太后给足了桑落面子,可天下人却不给她面子。
桑落任太医令以来,找她看诊的寥寥无几,反倒是总找她身边的夏太医和万太医。
再说太医学院,开了半年,没有半点动静。
别说没有女子上门求学,连个男学徒都没有。
被女人医治是一回事,跟在女人身后当学徒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暗中阻挠。
桑落不仅是桑落,还是太后,更是天下的普罗女子。
多少人都等着看桑落的笑话。
也等着看女人们的笑话。
“这世道太难,”陶夫人抱着手炉叹道:“前两日,我去丹溪堂找过她,她不在。太医局找她,她也不在。”
也不知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人。
“眼瞅着马上就年关了,等上元节一过,我就将她约出来,好好开导一番。”
一片一片。
下起了雪。
马车碾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铺天漫地的白。
冰封雪裹的白。
狂风卷着雪沫,呼啸着掠过荒芜的原野,吹得营地里低矮的帐篷猎猎作响。
天色晦暗,帐篷缝隙里透出一抹微弱灯火。
晏珩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旧棉袍,外罩一件挡风的皮毛坎肩,正就着昏黄的油灯翻阅书卷。
案几一角,摆着一只木箱,里面堆满了木珠发簪。
忽地。
一阵风毫无征兆地掀开了帐帘,卷着冰冷的雪粒扑进帐内,瞬间吹熄了油灯,也将案上的书页吹得哗啦作响。
晏珩眉心微动,察觉出有人在悄然靠近。
黑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刚从营帐底下钻进来,就被晏珩一把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