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雨终于收了势,洪峰过后的水面缓缓回落。
路灯下,浑浊的水流顺着街道的坡度退向排水口,渐渐露出湿漉漉的墙根和远处传来沙袋挪动的闷响。
“哎——”
江茗雪睡梦中都在叹气,嫌弃自己的身体不中用,偏偏在快结束的时候倒下了。
容承洲抱着她躺在临时支起的帐篷中,特意喊来医术最好的指挥员,查看她的情况。
指挥员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起身:“没什么大碍,只是劳累过度,让小江多休息一会儿吧。”
容承洲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好,多谢。”
指挥员给她吊了几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拎上医药箱正准备出去,忽然想到什么,折返回来,把内侧口袋里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戒指交给他,边道:
“小容,我今天有劝小江不要去来着。”
容承洲接过戒指,偏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想证明什么。
“好好好,你知道这件事就行。”
指挥员小心翼翼观察他半晌,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安心地退出去,给夫妻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以免日后被秋后算账,他得赶紧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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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雪连续忙碌了三天两晚,只睡了几个小时,再加上连续八九个小时给灾民治疗,没有进食,才会突然晕倒。
但她并没有睡很久,只睡了十个小时就醒了。
因为她做了场噩梦,梦见她亲自照料的孕妇突然流产了。
眉头紧紧皱起,她在折叠床上拼命摇着头,口中低声喃喃着:“不要……”
“珮珮,别怕。”
“有我在。”
耳边有一道声音不停安抚着她,她渐渐安定下来。
再睁眼时,容承洲正坐在她床侧,垂眸注视着她,手紧紧攥住她的。
天色大亮,透过帐篷的缝隙钻进来。
容承洲守了她一晚上。
在看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紧绷的面色明显舒缓几分。
江茗雪躺在折叠床上,醒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容承洲,那位孕妇姐姐和她的宝宝怎么样了?”
容承洲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告知她:
“都没事了。”
“你昨天救下的二十六个人,都已经脱险了。”
江茗雪松了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