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
祁放动作熟练又轻柔,严雪也就自然地接了过去,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说实话有点让人意外,但考虑到这已经是1973年下半年了,又不是那么让人意外。
信上说上面准备给部分老干部恢复名誉,提得很隐晦,严雪回头看看男人,“咱爸跟咱哥也能回来吗?”
“不知道。”
祁放垂着眸,神色很是平静,但周立既然写信跟他提此事,至少是有些可能的。
就是书里没有写,严雪也不知道祁放父兄是这次就回来了,还是要再等几年。
而且这男人跟家里是有心结的,后面创办常青重工,拉下吴行德,一分都没有靠家里,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想着,祁放已经握了握她潮湿的发尾,“当年我为老师的事回燕京求人,被我爸我哥拒之门外了。”
话语很平静,但能让他有那么多年的心结,他的心情又哪可能跟这话一样平静?
“在外面站了大半天,连我爸的面都没见到。”
祁放继续没什么表情道,“还让我哥出来把我骂了一顿。”
他又从发尾擦到发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骂人家有事,都生怕连累家里,我倒好,自己非要掺和,还生怕不给家里招祸。骂我是祁家给老师养的,不如干脆改姓苏。”
那也难怪他会有心结,那时候他求告无门,家人已经是他唯一的指望,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毫不留情。
而等他从燕京赶回去,老师已经身亡,有些事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心里,很难再拔除了。
他也没那个工夫去拔除,毕竟吴行德从他手里骗走了老师的研究成果,一路高升,他想把人拉下来,就得比谁都狠,都更努力。
就是之前祁放都不太想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今天却突然提起来了,严雪有一点意外。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祁放动作停了停,声音也放轻,“总得让你知道清楚,省得到时候为难。”
虽然以她的聪明,他不说,她也能猜个大概,但干嘛一定要她去猜?
这让严雪忍不住弯起了眼睛,“我有什么好为难的?只要你自己不觉得为难就好。”
“我没什么。”
祁放反正是已经被骂过了,“他们要是找你,你就都推我头上。”
“那当初薛家来人找我,你怎么没都推我头上?”
严雪可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怼薛永康的,一句都没说是她不让,是她不同意。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是有人可以挡在自己前面的,她又有什么不能帮他挡?
严雪笑着拢了下头发,“事情也不一定会到那种程度,这不才开始有个苗头,人都没回来呢。”
灯光下一双眼睛明亮又清透,看得祁放忍不住“嗯”了声,“那就听你的。”
说着,他又帮她把散落的发丝也别到耳后,“你想怎么说,怎么做,都行。”
“那你不怕我劝你跟家里和好啊?”
严雪问,“毕竟家和万事兴嘛。”
祁放却很笃定,“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