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他是读书人,以成圣为最终目标的读书人。
成圣,就要立功、立德、立言。
过去,杜预功夫都下在立言上,著书立说、兴办私学、传播他的新儒家理念和声音。配合杜预诗词屡屡镇国,已经有所成就。不光赢得大唐诗仙,连天下都有流传。
而比立言更难的,是立功、立德。
立功不用说了,杜预以穷书生之身,举人文位,却慷慨投笔从戎、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毅然决然投身平叛战争,数次生死大战斩杀了叛贼首领安禄山、史思明,为大唐立下不世之功。
他已符合圣人之道要求。
最后便是立德。
若杜预此时选择自立为王,便严重违反了读书人的忠君道德底线,变成了安禄山之流乱臣贼子。
圣道,他将彻底无缘。
杜预的文宫也将严重受损,甚至无风而倒、自我崩塌。
古来圣贤皆寂寞。
圣人,并不自由,要遵守圣道的。
但若杜预毅然决然、高风亮节,归还长安,放弃唾手可得的万世帝业、荣华富贵,让大唐重新归于一统,他在立德这上面便无可挑剔。哪怕大唐、天下再苛刻的品评家,也无法在道德层次再指摘杜预分毫。
杜预主意已定,拿起笔墨纸砚,挥斥方遒,酣畅淋漓书写起来。
他嘴角微翘,坏笑连连:“皇上啊皇上,请你不要怪我。”
“你百年之后,有人还能记起来你,都要拜此所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