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摇尾乞怜。
意味着没有独立的意志。
意味着只是某个更强大存在手中的工具。
陈楚的这句话,不仅仅是侮辱,更是一种洞穿本质的判词,它瞬间剥去了罪龙所有的伪装——他的骄傲,他的自负,他的“龙”之外衣——将他打回了那个他最想摆脱、最不愿承认的原形。
罪龙脸上的嘲弄微笑,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和错愕之后,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罪龙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被揭穿真相的羞耻和被触及逆鳞的疯狂,他脸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像无数条狰狞的蚯蚓,在他扭曲的面孔上疯狂蠕动,他的双眼,瞬间被怒火烧得通红,那是一种比陈楚之前的杀意,更加浑浊、更加不纯粹的红色。
理智的堤坝,在这一刻被彻底冲垮。
陈楚那句轻描淡写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点燃了罪龙灵魂中所有的火药。
罪龙被彻底地激怒了。
“吼——!”
罪龙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他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战术,忘记了自己还被骨刃钉在地上,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他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插在自己脚背上的那柄骨刃,那柄将他固定在此地,也曾让他感到耻辱的武器,此刻,它成了他复仇的唯一希望。
他倾尽了自己残存的、所有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拔!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响起,骨刃被硬生生地从他的脚骨中拔出,带出了一大片翻卷的皮肉和一股喷涌而出的血泉。那剧烈的痛苦,换作常人早已昏厥,但对于此刻的罪龙来说,这痛楚反而成了助燃剂,让他眼中的疯狂燃烧得更加旺盛。
罪龙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脚,只是用那双被怒火吞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陈楚,他获得了自由,以自残为代价的自由,他将那柄沾染着自己鲜血的骨刃横在胸前,身体下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
然后,他动了,他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迎面朝着陈楚,刺了过去!
这一刺,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他要用这一击,洞穿陈楚的喉咙,让他为那句“判词”,付出生命的代价。在他看来,陈楚已经无路可逃。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迅猛的突袭,一个身负重伤的人,绝无可能躲开。
这是他身为“龙”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
迟了!
从罪龙握住骨刃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陈楚一直在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用那句诛心之言,逼迫罪龙放弃了所有理智,选择了最愚蠢、最直接、也是破绽最大的一种攻击方式,罪龙以为自己挣脱了束缚,实际上,他只是从一个物理的陷阱,跳入了另一个心理的陷阱。
就在罪龙拔出骨刃,身体因为剧痛和发力而出现那一瞬间的僵直时,陈楚早就蓄势待发的拳头,动了。
没有风声,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最纯粹、最凝练的力量。
陈楚的右拳,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后发而先至,精准地捕捉到了罪龙前冲的轨迹,它的目标不是罪龙刺来的骨刃,也不是他的心脏,而是他的头颅——人体的指挥中枢。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陈楚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罪龙的太阳穴,。那一瞬间,罪龙前冲的狂暴气势戛然而止,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他眼中的疯狂和怒火,被这一击瞬间打得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空白,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大脑在颅腔内剧烈震荡,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罪龙的身体,被这一记重拳击得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向侧方飞了出去,他的攻击,自然也偏离了原有的轨道,那致命的骨刃,擦着陈楚的衣角划过,带起一阵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