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姜玺十三岁。
十三岁,他和皇帝大吵一架,脑袋上挨了一记砚台,鲜血淋淋。
但这记砚台并没有让他从此听话,反而让他更加愤怒。
那一年是关山四十岁生辰,因为镇守边关,不?得回家,老夫人便亲自去北疆给儿子过?生日。
关若飞自然?是要带着的,到了北疆之后,才发现车队里还有一个扮成小厮的姜玺。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大营,看见?守卫边疆的战士。”
姜玺道,“我觉得那里比京城可大得多,比皇宫也有意思得多,想留在那儿再也不?要回京,这狗屁太子谁爱谁当,反正我是不?想当。”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被关山扭送回京了。
回京的前一夜,姜玺睡不?着,半夜起来乱转。
其时万籁俱静,星辰挂满天空,长风浩**,大地静谧如?梦。
除去巡逻的士兵,天上地下的一切生灵都睡着了。
除了他。
忽然?,他听到一点动静。
“咻”,“笃”。
声响连续,孜孜不?倦。
他循声走过?去,看见?在星光下,有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士兵在练箭。
抽箭,上弦,拉弓,松弦。
箭矢向箭靶飞去。
有时候能中,有时候不?能。
姜玺脚尖刚踏进练箭场,那人的弓箭倏地对?准过?来。
夜色中看不?清面孔,只见?那人身形单薄,不?似成年兵士。
“是我。”姜玺开口,他还有着在宫里的习惯,觉得人人都认得自己。
那人歪着头看了半晌,“哦,是少督护。”
姜玺:“……”
倒也没否认。
反正他和关若飞出去干什么?事情,常用对?方的身份。
而且这人一开口便是清亮的少年嗓音,甚还没有开始变声,好像比他还小。
“你多大?就来打仗了?”
“我……我十八了。”对?方显然?在撒谎。
姜玺也没有揭穿:“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儿练箭?”
“因为我的箭术太烂,再不?练就得完蛋。”少年叹气,“少督护,我不?能陪你聊天了,还有两个时辰天亮,再练半个时辰我得抓紧时间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