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的瞳孔骤然收缩。台风?这个时间点?他脑中瞬间闪过前世地球的气候记录,但立刻被现实粉碎——这里是蓝星,历史轨迹早已偏离,天灾亦不循常理。
胡唯义语速飞快,声音因焦急而颤抖:“灾情极其惨重!飓风过境,屋舍成墟,无数百姓被埋、被卷走!田地被毁,牲畜死伤无算……江河倒灌,一片泽国!初步估计,伤亡和流离失所者……难以计数啊!”他双手用力撑在桌沿,指节发白,“陈四海虽未归顺,南粤尚属自治,但……那都是我大夏的骨肉同胞,是我们的子民啊!”
杨成霍然起身,挺拔的身姿如山岳。他绕过巨大的实木办公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遥远的空间,投向那片正被风暴蹂躏的土地。窗外的繁华沪市与南粤的炼狱景象,在他脑海中形成残酷的对比。
“明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瞬间将所有的震惊压下,转化为冰冷的决断。“新训的五十万军官学员,是否已结业待命?”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胡唯义。
“是!大帅!江汉、沪市、巴蜀,十所新设的陆军军官指挥学院,五十万生力军,随时可动!”胡唯义挺直腰板,迅速回答。
“好!”杨成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一道接一道,迅疾而周密:
“即刻传令!五十万学员,取消所有原定分配计划!全员转为救灾部队!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开赴南粤!所有运兵车、军用卡车,铁路专列,全部启动!我要他们像钉子一样,钉进灾区最核心!”
“海军:调‘第五’、‘第六’两支航母编队,全速驶向南粤近海!利用舰载机、直升机、登陆艇,建立海上救援前哨和物资转运平台!其余八支编队,除围困东瀛的四支外,另外四支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陆军:抽调五个重装合成旅,卸下重炮,携带工程机械、舟桥设备、野战医疗方舱,火速南下!他们的任务是打通生命线,构筑临时安置点,处理危化品等次生灾害!这是救灾,也是实战检验!”
“全国:即刻进入紧急战备状态!所有战略储备粮,无论存放在何处,全部优先调拨南粤!征调一切可用船只、车辆,包括民用运力!所有‘运-20’运输机,给我装满粮食、药品、帐篷,昼夜不停,飞往南粤!天上地下,我要看到一条通往灾区的钢铁生命线!”
胡唯义飞快地记录着,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如此大规模、成建制的军队直接投入民间救灾,调动海陆空天全方位力量,在这个军阀割据、视民如草芥的蓝星民国时代,简直是石破天惊!这效率,远非民间自救可比!
“等等!”杨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补充,“命令全国各省市所有医院,抽调骨干医疗人员,携带急救药品、血浆、防疫物资,组成医疗队,随军或搭乘运输机,同步驰援!告诉所有医护人员:救人!不计成本,不计代价!我要看到医护人员出现在每一个需要他们的角落!”
“是!大帅!坚决完成任务!”胡唯义啪地立正敬礼,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敬佩的光芒。他抓起命令记录,转身旋风般冲了出去,走廊里回荡着他急切的脚步声和传达命令的吼声。
杨成重新望向窗外。浦江上,钢铁巨舰的轮廓在朝阳下闪耀。一场对抗天灾的战争,已经打响。他的军队,不仅是锋利的剑,此刻,更要成为守护生命的盾。南粤的哭声,必须用龙魂军的铁血与效率来回应。
与此同时,南粤省,岭南城总督府。
窗外的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连绵的暴雨虽已稍歇,但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泥腥与隐约的腐坏气息,却沉重得令人窒息。总督府内,陈四海背着手,焦躁地在铺着厚重地毯的书房里来回踱步,脚下的软物也未能消解他心头的半分烦乱。他眉头紧锁,眼窝深陷,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角散落了几缕乱发,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炙烤。
“四海兄!”
一声急促的呼唤打破了室内的压抑。副官林白瑜步履匆忙地闯了进来,他身上的军装沾满了泥点和水渍,裤脚几乎湿透,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凝重,显然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
看见林白瑜,陈四海猛地停住脚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双手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胳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白瑜!外面……情况如何了?”
林白瑜沉重地摇了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惨不忍睹!四海兄,整个南粤……简直成了人间炼狱!”他疲惫地抹了把脸,“码头被巨浪拍成了废墟,货栈坍塌,船只倾覆沉没;学校、医院……大片大片的房屋倒塌,断壁残垣之下,不知道还埋着多少人!更别提我们的军队……”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伤亡极其惨重,建制都被打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报出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初步估算,受灾的民众……已经超过千万了!光是咱们这座岭南城……”林白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忍,“死伤……怕是不下十万之数了!”
民国时期的岭南城,人口不过百万出头。这十万伤亡,意味着这座省府之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笼罩在了失去亲人的巨大悲恸之中。这还未算南粤其他同样满目疮痍的城市。
“救灾呢?!”陈四海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掐进林白瑜的臂膀,“救灾进展如何?物资呢?人手呢?”
“杯水车薪!”林白瑜苦笑着,挣脱开陈四海的手,颓然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狼藉的景象,“铁路被山洪冲垮,铁轨扭曲得像麻花;公路塌方、桥梁断裂,到处都是泥石流堵死的通道……南粤省内的交通网络,已经彻底瘫痪了!工厂停工,商铺关门,农田尽毁……城市之间,音讯隔绝,几乎成了孤岛!没有路,没有车,物资运不进去,伤员抬不出来……我们……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