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危如今无疑是个人品很烂的人,从前他和蒋兰时是挚友,如今这份破碎的友谊却可以变成横在喉头的骨鲠。
卫朝荣却蓦然看她一眼。
她说得这么轻飘飘,其实她当年戒心比寻常魔修更深。
寻常魔修尚且对真心存有一线肖想,她却连一次都不肯信。
倘若她当年遇见的不是他,倘若他们的结局不是他身沉冥渊,今日高坐云端的,究竟会是力挽天倾的曲仙君,还是尸山血海的曲魔君?
“蒋兰时还信任季颂危吗?”
曲砚浓问。
富泱摇头。
“我也不知道。”
他一个劲皱眉,“大长老脾气那么爆,谁能劝得住她?”
申少扬终于忍不住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你们大长老啊?”
富泱一怔,随即像是泄了气。
“我刚入行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大长老帮我牵的线。”
他终于没了方才的焦虑劲,却显得蔫巴巴的,“要不是大长老,我现在说不定还没筑基呢。”
富泱现在又是代销魁首,又是少年天才,参加阆风之会都能混进前四,除了他自己争气之外,也是因为他有贵人相助。
想混出头难如登天,混不好的却多如牛毛。
之前来讨雅间的富四哥,在富泱他们家这一辈里,还算混得好的呢。
“先前的阆风之会,四方盟需要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去露脸,大长老力荐了我。”
富泱赧然,“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狠狠宰了他们一笔,最后一切敲定了,我才知道是大长老力排众议选了我。”
大长老欣赏他、看重他,却并不挟恩图报,更不拦着他争利。
富泱只是个筑基小修士,蒋兰时却早已元婴大圆满,她对待前者这样坦荡开阔,怎能不让富泱心怀感念?
“所以之前劝蒋兰时另立门户的人中,也有你?”
曲砚浓笑问。
富泱顿了一下,旋即又重重点头。
“是。”
他毅然说,“钱串子自己留不住人,又凭什么拦着别人另立门户?”
只不过大长老一点也没搭腔,反而让他赶紧滚蛋。
曲砚浓若有所思。
季颂危也不是第一天变成钱串子了,几百年前四方聚义盟变成四方通财盟,蒋兰时没同他决裂,二十年前天灾当头超发清静钞,蒋兰时也没同他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