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体能终究有极限。
原本能轻松抵挡的爪击,因为手臂肌肉的酸痛而慢了半拍;原本能灵活避开的尾刺,因为双腿的沉重而擦过腰侧。
第一道伤痕出现在左臂上,是雷狼的利爪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为了节省仅剩的能量,张玉汝连「刹那」都不敢使用,更别提用「颠倒」逆转伤势。
他只能任由「枯木逢春」的微弱生机修复肌体,看着伤口在战斗中反复撕裂、结痂。
血腥味如同最有效的兴奋剂,进一步刺激了围攻的异兽。
它们的嘶吼愈发疯狂,攻击也更加不计代价。
甚至连远处被主战场吸引的异兽,也循着浓郁的血气奔来,源源不断地加入战团。
张玉汝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右臂被毒蛾的鳞粉灼伤,泛起大片乌黑的溃烂;后背被雪熊的巨掌拍中,肋骨传来断裂般的剧痛;小腿被藤蔓刺穿,墨绿色的毒液顺着伤口蔓延;脸颊被雷击擦过,留下焦黑的印记。
抓伤、咬伤、烧伤、冻伤、雷击、穿刺、剧毒……各种各样的攻击手段落在他身上,将他从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变成了连面目都看不清的血团。
他的脚步越来越蹒跚,每一次移动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依靠本能和「造化之眼」最后的微光锁定敌人。
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像一座被狂轰滥炸的破塔,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但他始终没有倒下。就像一个被无数次击打却始终挺立的不倒翁,张玉汝的身体或许摇晃、颤抖,却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的脊梁。
豫州城破时的火光在他眼前闪烁,夏侯月的笑容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些他想要守护的炊烟、那些他不愿放弃的底线,化作比钢铁更坚硬的意志,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他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次挥拳都越来越慢,每一次倒下后站起来都越来越艰难。
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仿佛看到天人宗师的冷笑,看到异兽的獠牙,看到远方聚居区的灯火……这些幻觉没有击垮他,反而让他的眼神愈发清明。
“不能……倒下……”他用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当最后一头异兽的哀嚎声落下时,风雪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在漫长而残酷的战斗之后,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张玉汝,靠着一棵被鲜血染红的树干,艰难地站在原地。
他的身体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毒液让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肋骨的断裂让他连呼吸都痛彻心扉。
但他终究没有倒下,脊梁依旧挺得笔直。而在他周围,是层层叠叠、数不清的异兽尸体。雷狼的头颅被砸碎,毒蛾的翅膀散落一地,雪熊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藤蔓的残根在雪中抽搐……整个战场如同被血色浸染的修罗场,而他,是这场血战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赢了。
不是靠着超凡的能力,不是靠着碾压的力量,而是靠着那股不愿屈服的精神,靠着那道不能失守的底线,靠着一个人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强大意志。
张玉汝缓缓抬起头,望向东方山谷中依旧亮着的灯火,嘴角扯出一个沾满血污的笑容。
就在这时。
啪、啪、啪。三道清脆的鼓掌声自天空之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