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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1章 孔衫出手（第1页）

杭州行宫，御书房内。

窗棂将午后的日光切割成细碎的金斑，洒在紫檀木御案上，却丝毫驱不散室内弥漫的沉重与寒意。秦玲端坐案后，指尖捏着一份刚刚由玄甲亲卫呈上的、关于天刀门历年恶行的加急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份密报仿佛带着西湖水底淤泥的腥气，字字句句都是血泪控诉。

丹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凝结而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他深青近墨的肌肤上，暗金图腾的光芒略显黯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消耗痕迹。熔金色的兽瞳平静无波，将西湖畔的僵局，罗天魁的狂言，尤其是那“九天神刀阵”的凶威与诡异之处，用最简洁冰冷的语言，如实禀告。

“……阵已成气候，非蛮力可速破。张衡固守，请王命。”

最后五个字落下，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骤降！

“砰！”

秦玲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那方温润的羊脂玉镇纸应声跳起，滚落在地毯上。她霍然起身，凤眸之中再无半分平日的雍容，只剩下焚天煮海般的滔天怒火！那怒火并非狂躁，而是极致的冰寒，带着帝王的威严与裁决一切的森然。

“好！好一个‘帝国的法律管不了’！好一个‘九天神刀阵’！”秦玲的声音如同极地寒冰相互撞击，字字诛心，“区区江湖草莽，占湖为王，鱼肉百姓，竟敢公然冲撞銮驾于前，拒捕抗旨于后，口出狂悖，藐视天威！视朕如无物！视国法如敝履！真当朕的刀锋不利？真当这大秦的万里河山，容得下此等无法无天的国中之国？！”

她胸脯微微起伏，怒火几乎要破体而出，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窗外西湖的方向：“此等狂徒，此等毒瘤，若不连根拔起，挫骨扬灰，朕何以立威于天下？何以告慰被其荼毒的江南百姓？！”

就在女帝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化作雷霆之令时——

一直静立于窗畔阴影中的孔衫，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像秦玲那样勃然作色，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怒容。相反，他嘴角微微勾起，竟露出一抹极其清浅、却令人骨髓发寒的冷笑。那冷笑如同冰封湖面下涌动的暗流，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玲儿。”孔衫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将秦玲那焚天的怒火都压了下去，仿佛沸水浇入了冰河，“息怒。”

他迈步上前，玄色的王袍下摆拂过光洁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他走到秦玲身侧，并未去看跪地的丹，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直接锁定了西湖之畔那座刀气冲霄的庄园。

“些许跳梁小丑，仗着几分微末伎俩，便妄自尊大，以为能跳出樊笼，螳臂当车。”孔衫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冰锥，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他们忘了，是谁定下的这‘樊笼’，又是谁…握着这樊笼的钥匙。”

他微微侧首，看向秦玲，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精光湛然，如同蕴藏着万古星辰，又似有无数冰冷的算筹在飞速推演、碰撞。那光芒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即将落子定乾坤的绝对自信。

“此等狂徒，何须玲儿动怒，徒伤凤体？”孔衫伸出手，轻轻按在秦玲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头，一股沉稳如山、包容如海的力量传递过去，瞬间抚平了她激荡的心绪。“此事，交给为夫。”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磐石般稳固。

秦玲凤眸中的怒火在孔衫的安抚与那绝对的自信目光下，如同被冰水浇淋，迅速沉淀、凝聚，化作一片更加深沉的、帝王的冷酷。她看着孔衫眼中那摄人心魄的精光，知道自己的夫君，这位执掌帝国暗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并肩王，心中已然有了定计。那绝非简单的武力碾压，而是足以让天刀门、让罗天魁彻底绝望、永世不得翻身的雷霆手段。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坐回御座，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信任：“好。夫君既有主意，朕…拭目以待。务必…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孔衫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收回按在秦玲肩头的手，负于身后，目光重新投向丹，那眼中的精芒已收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潭。

“丹。”

“在。”丹垂首应道，熔金色的兽瞳中毫无波澜。

“你做得很好。”孔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暂歇片刻，恢复气力。稍后，随本王…去西湖‘观礼’。”

“观礼”二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孔衫不再多言，他缓步走向御书房门口，玄色王袍在身后拖曳出一道沉凝的轨迹。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一半光明，一半深邃的阴影。

“备轿。”他平静的声音传出门外，“去西湖。本王要亲自告诉那位‘镇海龙王’，帝国的法律，到底管不管得了他这方寸之地的…井底之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比九天神刀阵更加恢弘、更加冰冷、更加不容抗拒的“势”，仿佛以行宫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天网，缓缓罩向西湖之畔。那网，由皇权、律法、以及孔衫那深不可测的意志共同编织，其名为——天命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