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日催青……”假意谦逊了一番,正要开口吟诗的杨万里声音便是一顿。
开封府少尹刘昇讶然道:“国相,您……要和杨宣抚单独聊聊?”
任得敬淡淡颔首:“你们过筏去,请杨宣抚过来。”
刘昇惊道:“国相,万万不可……”
杨沅可是个年轻人,而且为了了解这位谈判对手,西夏对他也是做过一番调查的。
就他那一身武力,据说出使金国时,曾在颍州城下,当着颍州军民士绅,以大宋国大学士的身份,暴打了悍匪出身的金国广平王孔彦舟。
如今两张皮筏子就这么挨着,国相身边几名侍卫都是一品堂中超一流的高手,安全自然有保障。
可要是让他和杨沅单独乘一张筏子,万一杨沅对国相下手,大白高国立时就得内乱。
任得敬冷冷地看了刘昇一眼,积威之重,看的刘昇打了一个寒战,登时噤声不敢言。
杨沅眉头一皱,他不知道这位西夏国相为何要与他单独交谈,以任得敬在西夏国的身份地位,想来是极重大也极私密的事了。
难不成这位曾经的大宋国通判,想背着西夏国皇帝,再和宋国做一番秘密交易?
杨沅微微有些心动,不过……他根本不想和西夏谈判,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
他的目的,是破坏和谈,目前阶段则是拖延。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再与对方做更深入的交流了。
因为任得敬相当于西夏的“皇上皇”,他比西夏皇帝更不愿意抛舍西夏,无论他愿意给出什么条件,总之绝不会是拱手交出西夏。
想到这里,杨沅也微笑摇头,表示反对:“任相公,这不合适,也不合乎规矩。”
任得敬凝视着杨沅,忽然莞尔一笑:“谈判中,适当的沉默或者拖延,是一种高明的战术选择。
但是,要想成功地解决问题,不仅仅是要具备征服他人的能力和实力,更要注意倾听和理解,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这其中,对方需求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分析是至关重要的。你确定,不想与本相谈谈?”
杨沅看着任得敬,脸色渐渐变了。
杨寿、杨万里和韩监军,眼看着自上筏来,一直云淡风轻,占据了谈判上风的杨沅,瞳孔震惊地放大,然后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杨寿眉头一拧,敌视地看了任得敬一眼,提着双锤,正要走到杨沅身边,便听杨沅开口了。
“现场处理,同行者至少应该两人吧?避免暗箱操作,以后说不清道不明。
而且,还可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更容易打配合。”
任得敬看着杨沅,目中有泪光莹然。
他看着杨沅,微笑道:“你是一个好学生。”
杨万里感觉身下的皮筏子忽然颤动了一下,那是杨沅猛然一震,给皮筏子带来的震动感。
杨万里疑惑地看向杨沅。
忽然间,那位西夏国相和杨宣抚说的话就透着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