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泓岳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下,正穿过激战的一个个小团体,缓步向他走来。
杨政微微眯起了眼睛:“小潘!”
潘泓岳站住了,按刀站定,欠身道:“太尉。”
杨政冷冷地道:“你这是……要造反?”
杨政虽老,余威犹在,哪怕潘泓岳已经存了必死之心,见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意。
他沉声道:“不,末将只反太尉,不反大宋。”
杨政想了一想,缓缓问道:“哪里出了问题,叫你铤而走险?”
潘泓岳道:“掌书记陈涿光往定军山去做什么,太尉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杨政恍然,轻呵了一声。
潘泓岳道:“末将追随太尉逾二十余载,一向敬重太尉。今事已至此,太尉,不如给自己留个体面吧。”
杨政放声大笑,随着咳声起来,他才止住笑,缓缓拔刀出鞘,沉声道:“杨某一生,为战而生,以杀证道,若死在刀下,那也算是兵解了。
如今既已提刀在手,安有束手就缚之理。小潘子,来吧!让老夫看看,你这几年,有多少长进。”
潘泓岳轻轻摇了摇头,缓缓拔刀出鞘。
老太尉是他敬重的人,如果非要送老太尉上路,那也得他亲自来,岂能让杨老太尉被乱刀砍死?
那不该是这位迟暮英雄的死法。
但,这时候,杨福和杨禄被推搡着押解过来。
“爹!”
“爷爷!”
这一子一孙一叫,虽已形销骨立,却仍虎眸贲张的杨政杨直夫,登时泄了杀气。
扭头看一眼他唯一的儿子和长孙,杨政举起的刀,缓缓地垂了下去。
潘泓岳怜悯地看着杨政,低声道:“太尉,末将保证,令子与孙,绝不会受到牵连。”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一个才干庸碌、性格懦弱的杨福,一个妻妾成群却一无所出的酒色之徒,还有一个智商顶多十一二岁的小傻子……
太尉一世英名,从一介无名小卒,直到今日俨然一镇王侯般的存在,子嗣却是这般不争气,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出息?
听了潘泓岳这番话,杨政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了一声。
刀,呛然落地。
彼此相交相知数十载,他相信潘泓岳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