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这个人和邱舜泉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邱舜泉甚至也不是向这个第三人直接收取莫都监的赂贿,而是把字画器玩卖给这个第三人,或者向寺观的长生库存入一笔款项,定一个极高的返利率,堂堂正正地就把贿赂取回来了。
如果不是莫都监自己检举了自己,这个案子还真不好查。
可是莫都监都自爆了,如果萧毅然、卢承泽这等实际上的“状元之才”、“榜眼之才”,还不能拿到真凭实据和口供,那他们就真是读死书的废物了。
可是,就算是八股科举,形式僵化的明清时代,考出来的进士也没有真正的书呆子。
杨沅一桩桩,一件件念给邱舜泉听,邱舜泉只听得脸色苍白。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举告他的人就是莫都监。
那个疯子,这是宁可自己也要坐牢,也要举告他么?
杨沅把已经查到的罪状一样样给他念清楚了,合上卷宗道:“邱舜泉,我不清楚,你做考功员外郎这些年,一共犯下多少罪状。
但是,就凭我们已经查到的这些,按照《皇宋刑统》,已经可以判你个弃市之刑了。”
邱舜泉额头冷汗涔涔,却仍咬紧牙关,一脸的冷笑。
杨沅又道:“鉴于你是因为贪墨入赃,依法追缴赃款并罚没,你的全部家产,也会被全部收缴。”
邱舜泉的脸色顿时僵住了,嘶声道:“我家财产,可不都是赃款”。
杨沅摊手道:“那没办法,我不管你把钱还分给了谁,我既然查不到,那么经你手收的钱,就得从你的家产里扣缴了。”
邱舜泉眼前顿时一黑。
他还寄望于吏部能把他捞出来呢,毕竟他掌握着那么多同僚的罪行。
但是杨沅根本没有向他问起这些,杨沅甚至没有问过,他还犯过哪些罪。
杨沅就只凭手中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就足以判他一个死刑了。
邱舜泉在被押来都察院的路上也曾想过,如果事不可为,那也咬死了不说,不能把其他人交代出来,那样好歹还能给家人留下一份丰厚的遗产,同僚们对他的家人也会有所关照。
可他没有想到,杨沅竟要在死刑之后,还要判他一个“罚没”,那他算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吗?
邱舜泉色厉内荏地叫道:“杨沅,你……你不用威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
杨沅摇了摇手指,云淡风轻地道:“你又错了,我这可不是在对你用手段,而是在告诉你实情。”
杨沅微笑道:“吏部好招惹么?当然不好招惹。如果我查到你,就此戛然而止,判你一个死刑了事,再也不查下去了,你说吏部的人还会仇视我么?还会觉得我冒犯了他们么?
不不不,他们只会投桃报李,把我当作他们的知交好友,你说……是不是这样?邱舜泉,换做你是吏部某个屁股不干净的官儿,我这么做了,你是不是要感激我,亲近我?”
邱舜泉瞪着杨沅,如同看到魔鬼!
这个魔鬼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而且还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杨沅又道:“你说我想不想把案子闹大,抓更多人出来呢?坦白讲,我是想的。但是,我也是人,我也有私心。
我也清楚,如果我真把整个吏部都掀了,我可能会得到泼天的功劳,却也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如果不能把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我会失去一个大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