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寒雾里忽而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
初时尚且微渺,但很快清晰,更多了丝竹鼓吹奏响的哀乐,不多时,一支扶殡送葬的队伍自雾中缓缓浮现。
纸钱在哀乐中纷洒,衰衣在残照中惨白,送葬之人的面孔笼在雾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哭泣声愈来愈近。
他们对孩子视而不见,抬棺径直迎面而来。
俩孩子似乎也吓坏了,楞楞订在原地。
日头于此时沉得格外的快。
双方每靠近一步,光照便暗淡一分。
而当最后一丝残光在西天摇摇欲坠,双方已然近在咫尺。
咚,咚,咚。
却是孩子突兀摇响拨浪鼓。
“北门离最近的城门隔着好几个里坊哩,再怎么赶路,城门定然是关死了,这时辰哪里是送葬的好时候?哎呀!”
孩子扑闪着眼睛。
“诸位叔伯,莫非是鬼么?”
“可好生奇怪……”
他指着棺前挂着的白灯笼。
“好生奇怪,既然是鬼还要什么灯笼?既然是鬼,白昼都尽了,脚下怎么还有影子?既然是鬼……”
天光骤然收尽。
孩子的面孔上爬上大块大块的阴影,迅速覆盖周身。
“诸位怎么一身人味儿?!”
哭声听了。
哀乐息了。
队伍中不知谁大喊一声:
“动手!”
送葬者们扔了乐器,撒了纸钱,从衰服下翻出兵刃,呼喊着要一齐砍杀过来,可才迈出脚步,脚下的地面,不,应是覆在地上的影子,如水面般,晃动起来,顿叫所有人蹒跚不稳,东倒西歪。
混乱间,其中一人却是丢了兵刃,奋力抢起一面铜锣……
当~
铜锣声响彻大街。
但见街道两侧高墙后,应声举起十几座木架,木架上支着火盆,火盆后竖着板子,板子上贴满绘着符文的银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