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我的心誓,也是夫子及数位师长的心誓——
艮乾圣者数百年无言躬耕,只为天下人!此等利世之举,太学府必当倾力相助,将此经书广散于众,各州的学堂也会一并释道,必不辜负圣人遗志!”
金红的法纹升起,旋作一枚山岳一般的印记,随后重重烙印在丹青心口,辉光流转。
林斐然怔然看着这几道光纹,片刻后不由莞尔,浅淡的笑意浮现眼中,亮起同样的微芒。
她将誊抄过的经卷交由丹青,另外递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册子,道:“我曾得过编纂之人的指点,对书中阵法颇有感悟,一些关窍都记录在册,不若将其一道传出。”
“那便多谢林道友!”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多为此多言。
人世浮沉,有激者勇退者,亦有逆流而上之人,进退皆是个人所选,一旦走出,便不必回望他人,只管埋首向前。
若能在途中遇上同道人,纵然不熟识,也当相视而笑,不问来往,执炬同行。
传书一事,她在行道,太学府也在行道,如此一番来往,便也不必再言谢。
“林道友,我早先便听飞飞说过,你食量不凡,今日详谈至此,还请留下来共进一餐,莫要推辞!”
丹青将林斐然留下,二人正事谈完,又提起《大音希声》的修行法门,交流了近日两界异闻,竟然畅聊至饭点。
店家端着菜肴而入,布好酒水美食,这才关门离去。
林斐然起身倒茶,中途看了丹青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碧磬说过,丹青师兄的画技一绝?”
丹青取过竹筷,幞巾轻晃,他打趣道:“山外有山,不敢称一绝,但在太学府算得上一二,便是在妖界,也是独树一帜,道友不亏!”
这话虽是打趣,却也没掺半点水分,昨日碧磬便悄悄告诉过她,丹青的画在妖界十分难求,颇有美誉,曾经绘出的一幅秋杀图更是颇得如霰青眼。
正是因为这句话,她今日才会问出。
丹青动作一顿,看向林斐然,笑道:“怎么忽然提起,是想要在下画上一幅?”
不待林斐然回答,他当即应下:“道友看得上在下的画,那便是荣幸,别说是一幅,就是十幅、百幅也不在话下!”
林斐然笑道:“师兄言重,我的确想请师兄作画,但还是照价来,而且也不用这么多,一幅便足够。”
丹青挽起衣袖,漱了漱瓷碗:“林道友想要什么画?山水花鸟,还是好景美人?”
“都不是。”
林斐然却给出这样一个回答,她又道,“画一事,还请师兄等我一日,明日我会请碧磬将你带入行止宫。”
丹青吸了口气,随后忍不住点头道:“好!道友有此需求,即便行止宫有妖尊在,在下也敢硬闯!”
说完这话,他看向满桌佳肴,不免觉得房中有些闷,便一边开口,一边走到窗边,打算开窗换气。
“师长教诲,宴请之礼不可废,飞飞也说你每日都要练剑,十分辛苦,我便点了不少餐肉……”
他念叨至中途,忽然与窗外一双豆大的碧眼对上,于是话音一顿,疑惑打量起来。
太学府的弟子大多话痨,开口闭口都是教诲礼节,就像沈期一样,如果他们突然沉默,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林斐然坐在桌旁整理碗筷,听他忽然住嘴,忍不住抬头看去:“丹青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只雀鸟在窗边蹲着……”
林斐然了然:“现在正值一月,虽然不算太冷,但也有不少长尾雀到妖都觅食,取些白饭给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