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笑的时候龇着大白牙:“你肯定要写那棵山楂树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他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欢欢,又拿出一颗递给静秋。
后者对糖并不陌生,但还是婉拒了:“给小孩吃吧。”
路宽饰演的老三笑容纯净:“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
欢欢学舌:不是小孩儿就不能吃糖了?
静秋笑了笑,从老三手里接过了奶糖。
仿佛没有任何预兆、观众也不觉得有任何突兀,似乎眼前这对特殊时期的男女,第一次见面就互相升起的好感,是如此的顺遂和自然。
这是电影叙事中很不容易达到的效果。
一部,尚且要前后铺垫十几、几十万的文字来叙述男女主角的情愫暗生,电影只用一分钟的镜头,如何做到?
首先是导演省略和留白的诗意表达。
这段初见的剧情中,静秋对话压缩至“短促回应”,避免长篇台词破坏时代背景下情感的含蓄性。
其次是本片注定要被称道的构图与色调,开局的灰蒙压抑到现在的自然明艳,环境的反差天然成为情感萌发的催化剂。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当然是两个演员的表演。
路宽饰演的老三的开朗阳光,小刘饰演的静秋的羞怯好奇,几乎已经脱离了固有的表演痕迹,仅用了几句对话完成了对情感合理性的逻辑补充。
观众们根本不需要思考,更不会去质疑:
他们为什么会互相萌生好感?
因为在这段一分多钟的初见场景中,导演对时代符号的高密度植入、色调构图的情感强喻、演员以微观身体语言替代台词,形成了完美的三重互文。
叫人只会看得傻笑,完全没有思考的欲望。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静秋和老三一路聊着村口的山楂树,静秋很好奇那树真的会开红花吗?
“我父亲是画家,我从小就看他的画,我知道山楂树没有开红花的。”
“谁告诉你开的是红花?”
“八中的罗老师。”
老三抿了抿嘴,笑道:“他说归他说,我建议你在明年5、6月份亲眼来看一看,山楂树到底开的是什么花。”
这世道,主动和被动说谎的人太多了。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别轻易告诉别人你父亲是画家。”
静秋听得微怔,只是闭紧了牙关点头,面颊微烫。
她突然反应过来妈妈也同自己讲过这句话,只是今天面对第一次见面的老三,似乎有些话过密了。
电影至此,通过男女主视角的互相了解和对话,剖明了刘伊妃饰演的这一版的静秋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