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问句审到何时吗?我就是想回家……你就不能开恩放我回去睡个觉吗?横竖我都跑不了,你身边又那么多侍卫,我又不会跑,我哪敢跑。要杀要剐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谢临渊冷笑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瞧了眼殿外,月已西斜,更深夜凉。
“还算长脑子了。”他阴恻恻盯着郁卿眼下泪痕,“你记住朕今天说的话,敢动一点妄念,朕砍了薛廷逸的脑袋。”
郁卿咽了咽,立刻点头。
谢临渊似乎万分不悦,领着她往建章门去。
冷风当头一吹,郁卿心情舒缓了。虽没摆脱死亡威胁,回家却来得如此容易。想着想着,脸上竟流露出几分喜悦,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她赶紧低下头掩饰,差点一脚踩在天子大氅上。
郁卿立刻放缓脚步。
陛下比她高不少,步履却很慢,难道腿疾还没好?
谢临渊忽然转身,拽住她手腕威胁道:“不会走路就别走了。”
郁卿怕他翻悔,忙不迭告罪:“陛下息怒,臣妇腿麻而已!”
谢临渊看她一眼,走得更慢了。郁卿只好慢吞吞跟着,身后还缀着两内侍。
宫道漆黑,渐渐亮起阑珊灯火,建章门的虚影伏在夜色里,郁卿的心好似都要飞出去了。她不断往前走,一盏盏精美的宫灯出现在眼前,郁卿抬起头,视线被一盏走马琉璃灯吸引。
微风拂过,灯绦舞动,灯中映着十二条锦鲤首尾相连,随轮轴转动,不断向前飞跃游走。
她脚步不觉缓下来,仰头一直盯着,双唇微张,无声道着惊叹。
但她还没来得及再细看,就被谢临渊踹了一下:“想看就站在这看到天亮。”
郁卿下意识躲开,还是被踹到了腿。虽然不疼,心里却愤怒又委屈。她低着头抿着嘴道:“陛下息怒,臣妇现在就走。”
谢临渊俯视着她苍白的脸色,紧紧攥着指节,似是努力抑制周身暴躁的气息。
郁卿发现他停下不动,还很嫌弃地盯着自己。
建章门就在不远处,她真的很急。
“多谢陛下相送。”郁卿提醒道,“我们快走吧。”
谢临渊立刻扭头,向另一个方向而去,再没看她一眼。
内侍追上他,随他消失在长长的宫道里。
郁卿望着他大氅在夜色中起伏的弧度,不懂他为何不发一言撇下她走了。
片刻后,另一位内侍上前道:“夫人,陛下也要回寝宫。”
郁卿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谢临渊不是来送她的-
易听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陛下理论,谁知都没见一眼,只有郁卿回来了。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碍于朝臣都在,什么也没说,只道人回来就好。
面对群臣有意无意的打探,郁卿落落大方道:“陛下只问我是不是一位故人,我说不是,我也没失忆过。陛下就将我放行,并回宫中去了。”
群臣听完也松了口气,三言两语将此事揭过,还颂扬了一通陛下英明神武明辨奸良,薛夫人心迹双清,终得拨云见日。
郁卿佩服他们和稀泥的能力,但也清楚他们只是不想明面上太难看。若薛廷逸有天失势,她的闲话也会遍天飞。
人群里,裴左丞蹙眉望着那位传闻中的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