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季康爽朗一笑,引来众多正在参观或交谈的注目。他并不在意,笑道:“那里谈得上得意。不过没落下风,还是很好的。”
静漪小口啜着香槟。
梅季康虽是微笑着,语气却是淡淡的,似有些待说未说的话,搁在了半空中。静漪并不想去领会他话中的意思,事实上,她对顾鹤其人其事,都已完全不放在心上。然而虽是如此,凭空出现在面前的他们,仍勾起她些关于过往的思绪。梅季康见静漪兴趣缺缺的,同她说起了别的,气氛渐渐欢快起来。
这时秋薇轻轻提醒静漪,杜琠先生过来了。静漪和梅季康抬眼看时,果然杜琠携着几位朋友向这边走来。待站下,几个人彼此寒暄。杜琠特别介绍这几位先生给静漪认识。
静漪问起杜琠,太太有没有来?
杜琠微笑道:“若在往常,捐款之事,拙荆未必积极响应,但凡是舞会,绝不肯落于人后。只是这两日身体不适,医生交代务必静养,只好在家中闭门不出。且让我在十点之前赶回去陪她打牌呢……说起来,我是特地过来同陶太太聊几句的。”
静漪点头。
“如若方便,改日我们拜访陶太太。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
杜琠道。
静漪听得身体不适,已然有所猜测,杜琠一讲要改日拜访,更是明白,于是笑道:“随时恭候。”
一旁的熟朋友打趣道:“小杜向来唯太太马首是瞻。太太指东,他绝不敢向西。往后的日子恐怕更是要变本加厉,决心要做当代模范先生的。”
杜琠由着人打趣,只是笑嘻嘻的。他人很斯文,看上去更是好脾气的很。
静漪心想,黄珍妮也的确需有这么位先生陪在身边呢……她倒也听说,黄珍妮与杜琠婚后多年并无子女。为求一男半女,黄珍妮简直若神农尝尽百草,几乎没有她没尝试过的方式。
“前阵子听说杜先生同太太是要到重庆去的。”
静漪趁身旁这几位先生各自走开去会朋友的工夫,问杜琠。
杜琠顿了顿,有点尴尬地笑道:“不怕陶太太您笑话,想来不久您可得是我们的医生……”
静漪听了这话,微微一笑。
杜琠这样坦然又大方地提及私事,她有点意外。这在她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要紧,可本国人毕竟思想保守得多。
她微笑,轻声道:“那是要恭喜杜先生和珍妮。”
“谢谢您。希望能有幸请到您照顾内子。说到去重庆,我们的行程本已定下,哪知竟有这桩意外。珍妮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待稳定些再定去留。”
杜琠摇着头。“我本意自然是希望内子的安全第一。在这里坚守,毕竟变数太多。可她执意如此,我只能遵从她的意见。”
“我会尽我所能。”
静漪微笑。不晓得同这对夫妇,还有这般缘分。
杜琠轻叹道:“早料到局势会恶化,不想临了还是走不掉。陶太太,此时还坚守在此,真令我们佩服不已。”
静漪微笑,说:“哪里。杜先生过誉。职责所在,必得如此。”
“租界内暂时无虞。不过凯瑟琳的确要格外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