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罗迪沉默了,窗外的大雨冲刷着玻璃窗,让外面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他很懂人心,也很会玩转人心,我自以为也算有阅历,可依旧败在了他的手下,刚分手那一阵,我恨过他,可还是爱居多,所以我放下一切,来这里追他,祈求他能接我的电话,可回应我的,只有冷漠和拒绝,其实我早就看透他的本质了,只是我总是欺骗自己,觉得自己会和别人不一样。”
布罗迪的双眼是那么忧伤,那仿佛是一片盛满泪水的大海,只一眼,就让人深深共情了。
“今天下午我要离开这里了,”布罗迪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勉强,“你还记得吗,你曾在超市帮过我一次,下一次再踏上这个国度……算了,或许我再也不会踏上这个国度了,我不想在这里留下‘债务’,我会送你一样东西,作为对你的回报。”
夏一不动声色地看着布罗迪,他脸色冷沉、目光寒冷,身上那股疏离感越发明显。
“我的前男友有一个好听的中文名,叫白靳澜。”
说完以后,布罗迪微微笑了笑,他近乎报复地看着夏一一瞬间变得茫然的表情,仿佛撕开了他的面具一般。
在来到这里之前,布罗迪就提前了解过夏一,对于夏一的事情,他自然很了解。
可是浮于表面的了解和真正的了解终归不一样。
当夏一从照片变成大活人来到他面前时,他甚至想过退缩。
他承认自己嫉妒、憎恶夏一,可是现在除却那些复杂的、片面的感情,他对夏一只剩下同情。
他们同是受害者。
“白靳澜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无情,他没有心,没有人类的感情,每一任男朋友,对他而言,不过是可以捉弄的玩具而已,他喜欢极限运动,喜欢追那些难搞的人,他不择手段,完全没有道德感。追到手以后,他就腻了,然后找一个理由把对方踹掉。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例外,我不是,”布罗迪顿了顿,他那双如海洋一般的双眼,此刻泛着汹涌的怒火,还有滔天的悲伤,“你当然也不会是例外!”
两人沉默下来,布罗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夏一,夏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仿佛刚才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在谈论天气罢了。
布罗迪艰难地继续说道:“白靳澜是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他不止在感情上狠,就连在生意上也没有半分道德感,就连他家里人都恐惧他!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野兽!没有人会走进他的内心,他对谁的防备心都一样重!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他无视所有的伦理和法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人?!”
夏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冷声打断道:“你说完了?”
布罗迪一愣,他叹了口气,道:“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你们做过吗?”忽然,夏一问了一个布罗迪始料不及的问题。
布罗迪愣了几秒,半晌后,他才摇摇头,道:“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他接受不了和任何人发生关系——难道你们做过?”
夏一没有回答,他将桌上的东西扔进书包,拍下几张红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孤寂,显得冷漠无情。
看着他的背影,布罗迪忽然想到了白靳澜,那一刻,他仿佛从夏一身上看到了白靳澜的影子。
外面下起了一场大雨,夏一站在咖啡店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狠狠捏住手机,用力到指尖发白,而后,他坚定地朝着雨幕中走去。
是夜,雨早就停了,夏一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又一圈。
其实他早就知道白靳澜是个什么样的人,赌约事件就是第一个警钟,布罗迪的话不一定全是真的,但是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可信的。
按照夏一过往的判断,白靳澜是个浪荡、不负责、腻烦后直接踹掉对方的人,布罗迪的话,侧面佐证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夏一无法苟同这样的恋爱观,在他看来,爱是相互的、伟大的,可这终究只是理想的乌托邦。
事实上,爱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陷阱,爱让人盲目,让人难过。
夏一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他顶了顶腮帮,脸色冷峻得像要滴出冰渣一般。
他的病还没完全好,夏一捂住眼睛,他的呼吸有几分沉重,喉咙开始发痛,入夜以后,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手机只剩几个电了,夏一近乎自虐地回忆着自己和白靳澜过往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