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了?”林屿谦问,“从跨年夜的烟花那时开始算,这是第六个月,第161天。”
“没。”谈夏说,“我只是突然想到,高考怎么就这么结束了。我感觉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四月的时候。”
林屿谦笑了一下,用手捋了捋谈夏落在右边肩膀上的头发,“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时间不会为谁停留,它是公平的。”
“可记忆是可以停留的。”
谈夏突然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林屿谦。
“记忆的浮现与否,很大程度上由情感控制,换句话说,它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谈夏说,“我想记住一段时间里的记忆,我可以把它长久地放在我的脑海中。我每天都想起来一遍,这样,我就不会忘记。那段记忆,也就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永远永久。除非……”
“除非什么?”林屿谦方才听的很认真,他边听还在边摸着谈夏的头。
谈夏转回身子,看向了幕布上的电影,她顺势躺下。
他重新把她拥入了怀中。
“除非以后我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说不定,我一直想要保留的记忆就会消逝在时间里面。”
“不会的,你不会得阿尔兹海默症的。”林屿谦说,“我们谈夏这么聪明。”
“我相信,有的记忆可以胜过时间。”
谈夏说完就继续看向幕布上的电影去了。
那部《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把谈夏看得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完后的两个小时里,谈夏又哭完了半包纸。边哭还边说,“明明是很正常的白头到老,晚年离世,为什么我还是想哭……”
一旁的林屿谦在一旁收拾她哭完的纸巾。
哭累了,也就困了。
他让她在他怀里睡了一会。
如果不是那一会,他不会听见谈夏在睡眼朦胧中说的那句“林屿谦,不要离开我”。
他笑了一下,轻声回应说:“不会的,是不是做噩梦了?”
谈夏有的没的“嗯”了一句,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林屿谦把她抱进了卧室。那间卧室是专门留给她的,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关上了房门,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客厅。
如果那晚你不经意间看见了夏夜的天空,那你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晚的月亮。阳台上摆着两张椅子,椅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放了几只洋桔梗。
也许是夏夜的风太热,又或许是感觉到了仲夏夜正在来临,那几只洋桔梗已经初显了枯萎之色。
夏蝉趴在树上,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夏风经过了那几朵洋桔梗,带了些许余韵停留在了身边。
从椅子上起来,林屿谦站在那束花前来回踱步。
他在想,他该怎么告诉他那件事呢?应该要委婉地告诉她才好,不能再对她隐瞒下去了。
谈夏从房间里起来,走到了客厅。刚好那一下,隔着阳台的玻璃门,林屿谦抬起头时和她的视线正好撞上。
谈夏走到了阳台。玻璃门被拉开的瞬间,肆无忌惮的蝉鸣闯入进了耳朵里。
林屿谦说:“醒了?”
那时是2024年6月10日的凌晨3点。
人们常说“凌晨三点,我看海棠花未眠”。其实未眠的不只是海棠花,可能还会有几朵洋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