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侯涅生的脸,光听声音,黑夜都知道他笑得一定很开心。
片刻后,他又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大影帝,你以前是什么样的?”黑夜捞起侯涅生一大撮头发,用吹风机对着发梢反复吹弄。
这人的一切都太过完美了,撇去金钱俗物与外在皮囊不谈,异能也强横无比,几十年过去容颜不改,甚至连头发丝都定格在一个长度。
这样一个人,无人会不好奇他的过去。
黑夜也不例外,他好奇侯涅生曾经历过怎么样辉煌,又遭受了什么样的坎坷,最后再提起过往时只愿用苦长二字来概括。
甚至为此喜欢上了吃糖,只希望入口之物不再苦痛。
“不怎样,挺糟糕的。”侯涅生语调随性,但明显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值当再提,我觉得。。。。。。”
“我想知道你口中所谓苦长的往昔,更想知道糟糕能糟糕到什么地步。”黑夜打断侯涅生的话,他吹头发的动作不停,说话的语气也变成命令式,容不得拒绝,“这是对你不回消息的惩罚,大影帝,你不准编故事来随意忽悠我。”
“现在,告诉我。”
侯涅生沉默下来,黑夜也没有再开口催促,整个卧室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微热的风吹在侯涅生的发丝上,也吹在黑夜的指尖。
指尖感受到的温度越来越暖,但黑夜的内心却逐渐陷入冰点,冷得越发可怕,当他眸中浮现第一抹血色时,侯涅生终于开口了。
“不骗你。”他说,“我以前跟大部分人都一样,年少轻狂,凌云壮志,高傲得很,自以为是,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时候我身边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都在朝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前进,虽说过程无比艰难,要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可能今天还在一起说话的人,第二天便尸骨无存了。”
“但不可否认,那段青年时光是我漫长人生里最恣意,最快乐的时光,后来。。。。。。”
侯涅生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那段过往,他轻笑一声,再开口却多了几分无奈,“后来啊,我们的目标实现了,但作为代价,在目标达成后的极短时间里,我所有的朋友,包括仅剩的、可以称为家人的弟弟都先后离我而去。”
“短短几载,就只剩我一人了。”
黑夜手上的动作一僵,想到侯涅生那对生死了无所谓的态度,隐隐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而不知为何,在侯涅生说起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时,他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把无形的匕首抵在心脏处,缓缓刺入。
黑夜咬了下唇,将这莫名的痛楚忍下,继续听侯涅生说话。
“从那以后,我再无人可把酒言欢,策马驰骋,更无人值我交予后背,生死相随。我不曾体会过风月,仅剩友情与亲情也全部消失不见。”
“而当我知道所谓的尽在掌握只是谎言与骗局时,我累了,也倦了,那个百废俱兴又太平将至的世界于我而言毫无意义,人间不属于我,也再不需要我,死亡和地狱才是我的归所。”
“在那里,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他们一直都在等我。”
黑夜将吹风机开到最大,猛烈的热风瞬间盖住他痛苦的呼吸声,不同于先前匕首抵在心口的疼痛,现在匕首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死死掐住他的心脏,压抑,沉闷,几近濒死。
他抿了抿嘴,声音也透出一丝痛楚,“大影帝,你。。。。。。自杀过,对吗?”
黑夜的声音很轻,在吹风机功率最大的噪声下被完全改过,但侯涅生依旧听见了,他“嗯”一声,又道:“而且不止一次,我的愈合能力你见过,想死掉实在太难了,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研究怎么搞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