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道:“沛公最不喜儒生,公可要小心了。”
郦食其道:“不消费心,我自有办法,若连一个沛公也说不动,我就白活了这六十多年!”
如今,他姓刘的居然这样待我,若不以重言相讥,只怕那脚还要洗到天黑呢!于是,重重地咳了一声:“足下领军至此,不知是欲助秦国打六国呢,还是欲助六国打秦国呢?”
刘邦见他举动粗疏,语言唐突,不由得动了怒意,开口骂道:“竖子!尚不知天下苦秦吗?诸侯统欲灭秦,难道我独助秦不成!”
郦食其道:“足下果欲伐秦,为何倨待长者!试想,行军不可无谋,若倨贤傲士,还有何人再来献计呢?”
沛公愕了一愕,笑着回道:“果真是个贤者,请,堂上请!”
他当即命小卒将郦食其延至堂上,匆匆将脚擦了几下,穿上衣冠鞋袜,疾步入堂,与郦食其相向而坐,一边喝茶,一边论及六国成败。郦食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把个刘邦佩服得了不得,大声说道:“拿酒来,拿好酒!”
酒酣耳热之际,刘邦忽然问道:“据先生之见,在下这次西行伐秦,胜败如何?”
郦食其伸出一个指头,道了一声“败”。
刘邦面现不悦道:“为什么?”
“古谚曰‘破船尚有三千钉’,暴秦固然不济,但仅仅留守咸阳之兵,少说也有三万。足下呢?足下兵不满万,乃欲直入强秦,分明是驱羊入虎,供虎美餐一顿罢了!”
刘邦默想片刻:“西征不行,先生难道要我重返彭城不成?”
郦食其连连摇手道:“非也,非也。据仆愚见,既不要足下西征,亦不要足下东返,先打下陈留再说。陈留地当天下要冲,四通八达,进可战,退可守,且城中积粟甚多,足为军需,仆与该县县令相识有年,愿往招安,倘若该令不从,请足下引兵夜攻,仆为内应,城可立下。既得陈留,然后召集人马,进击关中,这乃是今日的上计。”
刘邦鼓掌称喜,当即遣郦食其往说陈留令,自领兵暗中相随。郦食其到了陈留,投刺求见。县令闻听故人来访,忙迎至后堂,置酒相款。
“郦兄,你我一别三年,音信全无,不知在何方高就?”
食其笑道:“依然为人守门。”
县令叹道:“您这人,不是小弟有意埋怨,依您之才、之智,若是从仕,少说也混到我这个官了,可您……唉!”
食其道:“您不必为我遗憾,有道是‘良鸟择树而栖,良臣择人而仕’。遇不到明主,愚兄是不会出山的。”
“以您之见,何人堪称天下明主?”
“刘邦!”
“刘邦?”县令一脸不屑之色,“好色之徒,成不了大事。”
郦食其道:“好色有什么不好?自古英雄有几人不好色?”
县令道:“他还是个无赖!”
郦食其道:“非也。兄仕秦已久,难道还不知道?秦廷选拔官吏,不只要看他的财产,还要看他的德行,刘邦若真是一个无赖,他能当上泗水亭的亭长吗?”
县令武断地说道:“反正我看不起刘邦,兄也不必为他辩护。喝酒,喝酒。”
郦食其见招降无望,索性放开肚皮,与县令对饮。他是有名的酒徒,百杯不醉,那县令岂能是他对手,对饮了五大觥之后,烂醉如泥,被人搀了下去。
郦食其自坐堂中,轻斟细饮,待到谯楼上的更鼓敲响第三下的时候,悄悄地溜出县署,来到了南城门。
那守门的两个小卒,见是县令的客人到了,也不为备,被他一剑一个,送上了西天。忙从小卒身上搜出钥匙,打开了城门。
刘邦在城外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城门洞开,蜂拥而入。县令高卧未醒,为乱兵所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