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胡延坤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爱人说:“老婆子,你去接一下电话,就说我不在。”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而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吃顿午饭。
胡延坤的爱人曾是部门小领导,55岁退休后,对于拒绝这类电话已是轻车熟路。俩人都起床起得早,通常,胡延坤吃过午饭雷打不动要午睡,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她总是回复:“不知道,不清楚,没在家。”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沙发旁的茶几前,拿起电话,问道:“哪位啊?”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妈,我爸呢?让他抓紧时间到石油公司对面的双口菜馆。沈鹏不好对付,只有请我爸出面陪个餐。”
电话就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胡延坤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并未停下吃饭的动作。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电话里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爱人扭头对胡延坤说:“老胡,儿子让你去石油公司那边吃饭,你别吃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看着胡延坤,希望他能尽快做出决定。
胡延坤仿若未闻,又夹起一块洋葱,细细品味着。这才放下馒头,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电话旁。他本想接电话,但在拿起听筒的那一刻,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坐了回去。
胡延坤摆摆手说:“沈鹏才来第一天这是给他们下马威,这就被人吓住了?别人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了?这些年的馒头白吃了!这点事都要我出面,那往后他们还怎么做事?告诉玉生,让他们大胆一些,我现在不和沈鹏见面。”
尽管电话离得远,但胡玉生还是听到了父亲的话,他心中顿时焦急万分。他赶忙央求道:“爸呀,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问题,您就别端着正县级干部的架子了。您不出面,这事情不好办呀。”
胡延坤权衡再三,心想:沈鹏不过是个小辈,自己名义上和李显平是一个辈分的,若是火急火燎去陪餐,反倒显得心中有鬼。于是,他说道:“多大点事,有什么了不起?吃顿饭都要我作陪。淡定一点,天塌不下来。”说完,他示意爱人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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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理解老胡的考量,便对电话里的儿子说:“儿子,听你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顿饭嘛,他们还能把人怎么样?”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希望儿子能够放宽心。
胡玉生虽然不安分,但是从小就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向来对父母言听计从。听父亲这么说,他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他看着一脸期待的田利民,将电话丢回话机,说:“就说我爸有接待。”
田利民疑惑地问:“怎么老爷子这个时候还不出面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在他看来,胡延坤此时出面,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胡玉生说:“沈鹏虽然是常委,但毕竟是小辈嘛。我爹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我爹这个正县级干部也太没面子了。老田,咱们两个出面,难道还不够?非得把我爹请过来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田利民的肩膀。
田利民见胡玉生如此淡定,心中好奇票据一事该如何解释,便问:“当时怎么会有省城的车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解释不好,后续问题更不好解释。
胡玉生说:“我和财务科的是去了省城,住了两天才回来,就说对方一起到省城签的合同吧。”
田利民心里清楚,胡玉生好色,财务科科长是他从下属销售公司加油站提拔上来的,说白了按照流行说法,就是他的“小蜜”。在东洪乃至东原的官场,逐渐流行着这样一种风气:抽雪茄,带美女,手里握着大哥大,出门开着桑塔纳。他看了看胡玉生,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他的话不可信,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胡玉生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只能见招拆招,便说:“要是这么问,我们就说和对方约在省城见面,这有什么难的?走吧,先去吃饭。”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田利民往外走。
田利民赶忙拉住胡玉生:“玉生啊,还有一件事,咱们刚把老爷子搬出来撑场面,一会儿要是沈鹏问起是什么接待,该怎么说?”
胡玉生最讨厌田利民这种磨磨叽叽的样子,若不是田利民和自己家有点关系,早就把他这个书记换掉了。他不耐烦地说:“随便找个借口不就行了,就说老爷子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或者说有个老领导临时来了。你怎么这么笨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甩开田利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两人下楼走到楼梯间,胡玉生忍不住抱怨:“妈的,这个杨伯君脑子有病吧,怎么看账看得这么仔细?”他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垃圾散落一地。
田利民看着胡玉生的背影,心中暗自担忧。他知道,此次整顿工作来势汹汹,公司面临的危机远比想象中严重。而胡玉生的态度和做法,很可能会让公司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但他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胡玉生身后,心中祈祷着事情不要暴露。
田利民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交织着苦涩、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他转身走到胡玉生身边,轻声说道:“当秘书的人就是心思细腻嘛。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杨伯君以前不过是在政研室写稿子的。这些人啊,逻辑性强得很,知道从哪里下手。依我看,他们不应该当秘书,倒应该去搞审计。”
此时,楼下工会主席吕振山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与专项领导小组的杨伯君聊得热火朝天,两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看上去十分投机。而在不远处,沈鹏手里拿着一个大哥大,站在石油公司国旗下方的小花园旁边,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不知正和谁聊得火热。
田利民耳边传来了话:“田书记也没必要跟个孙子似的。他们就算查出了问题,到最后要处理,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有我爸在,咱们没必要把他们太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