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太后放弃尊位,由女儿奉养度日,一种是太后死于皇帝派出的人的手中。
而无论太后死活,都是由端淑长公主亲自接回太后的,那都不会有风言风语出现,影响不到永琰,也不会让朝堂动荡了。
绝处逢生,端淑长公主骤然得了这样的好消息,简直是喜极而泣,起身就又要对着嬿婉行大礼谢恩,却被嬿婉拦住。
嬿婉脸上并没有个笑模样,正色道:“端淑长公主,去迎接太后回京,禀报太后薨逝的人都是你,若是往后有什么冒充太后之人出现,或是什么太后未死的消息传出,那便是你的欺君之罪了。”
太后若是想李代桃僵逃过一死后再反口,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女儿的性命。
端淑一愣,正色行大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全命之恩,我定当尽己所能维稳宗室,支持五阿哥,以谢娘娘恩德。”
嬿婉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你如此尽心竭力,却未必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太后娘娘可不一定会愿意。若是失去了太后的身份,她便不再是金尊玉贵的主子,往后无名无姓,见不得光。就是将来也再入不得皇陵,不能与先帝同葬,身后事只怕连从前景仁宫娘娘都不如。”
太后与那位争斗多年,那位还是入了妃陵的。
且太后在五台山被皇帝磋磨几载,旧日害皇帝日渐病弱的药也被皇帝用到了她的身上,如今怕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就是接出来了,太后还能活多久,那可真未必。为了一两年的团圆,落得个做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的下场,太后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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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淑长公主却笑了,笃定道:“额娘会愿意的。”
她笑容轻快,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没有那些,可也没了繁文缛节,没了规矩教条,额娘可以与我朝夕相处,日夜陪伴,柔淑也能常常来与额娘相见。”
端淑长公主是那样笃定太后对她的爱,高于丧失的浮华名位,高于再也见不得光的窘迫,高于身后事的种种。
嬿婉瞧着感慨,又颇为羡慕。
在她走后,嬿婉先给进忠处递了信儿,再撑着伞顶风冒雪往长春宫去了。
世间纷纷扰扰,长春宫依旧是净香三根,温暖如春。
净手点香,嬿婉对着孝贤皇后的画像双手合十,静静仰望着上面笑意慈爱的端庄女子。
慧贵妃在她身后,安静又平和地瞧着她,也瞧见画中人,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琅嬅若是真能瞧见你的样子,定然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先是海兰,再是太后,然后是如懿,最后又是皇上,嬿婉一个都没有放过。
永琰也终于快要登基了,嬿婉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后,是大清第一个将圣母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集于一身的人,再没有人能伤害她们了。琅嬅要是瞧见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嬿婉没有转身,只微微向后,倚靠在她的掌心,低声将今日端淑长公主之事道来,像是在告诉身后的高曦月,又像是在对面前的画中人倾诉。
慧贵妃叹道:“早在你设计她和皇上母子失和,将她逼出京,我便不再将她放在心上,只当作大仇已报,恩怨两清,往后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就是了。没想到最后最不肯放过她的人竟然是皇上。”
当初太后给自己下药,算计尚在孕中的自己时,皇帝是何等的拿着孝道说事儿,将太后高高地拿起,轻轻地放下。可换到威胁到他自己的性命,就如此不留余地地斩草除根了。
“太后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瞧着端淑长公主可怜。”端淑回京以来,对待咸福宫事事精心,璟宁的婚事也是她玉成的,慧贵妃与她颇有几分情谊,此刻便道:“若是太后能抛却尊贵浮华,肯隐姓埋名地度日,那也未尝不算是两全其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