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的人回报,琏儿和他带的证人,在预定地点被另一批身手极为了得、行事风格迥异于之前追杀者的人劫走了。
根据我们的人描述,那些人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倒像是……宫里禁军的做派。”
王熙凤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皇上?!”
贾母微微颔首,眼神深邃:“十有八九。皇上,怕是早已注意到了江南的动静,甚至可能比我们更早盯上了琏儿。此番劫人,未必是恶意,或许是想掌控证据,或许是想看看我贾府的反应。”
她紧紧盯着王熙凤:“凤丫头,此事关系重大,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尤其是他被皇上的人带走之事,更是绝密!你如今知道了真相,便需稳住心神。
外面那些‘噩耗’,你不仅要信,还要做出悲痛欲绝的样子,越真越好!府里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要认为贾琏已经死了!明白吗?”
王熙凤是何等聪明之人,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与凶险。
皇上插手,局势已然不同。
假戏必须真做,才能麻痹真正的敌人,也为贾琏争取时间和安全。
她用力点头,虽然眼角还挂着泪,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冷静:“孙媳明白!老祖宗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孩子。”贾母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对鸳鸯道:“去,悄悄请老爷过来。”
不多时,贾政匆匆赶来,他显然也听到了风声,脸上带着惊惶与悲戚,见到贾母,未语先叹:“母亲!金陵传来噩耗,琏儿他……这可如何是好!”
贾母示意他坐下,又让恢复了常态、只是眼圈微红的王熙凤也坐在一旁,这才沉声开口:
“存周,琏儿之事,另有隐情,你暂且不必过于悲伤。”她将贾琏假死北归之事简要说了一遍,但未提及其可能被皇上劫走。
贾政亦是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冲击,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待他缓过神,贾母才沉声道:“今日唤你们来,是要议一议我贾府如今的处境。政儿,凤丫头,你们需得看清了。”
她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凝重:“北静王,表面光风霁月,内里阴狠毒辣,拉拢不成便下死手,其志非小,其心可诛!忠顺王,虽蠢笨贪婪,却如疯狗,逮着机会便要咬人一口,今日长史官上门便是明证。此二者,皆是我贾府大敌!”
贾政听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母亲,这……这可如何是好?北静王势大,忠顺王又是宗室,我们……”
“慌什么!”贾母低斥一声,“正因如此,才需定策。如今我们与北静王已无转圜余地。为今之计,唯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请母亲(祖母)明示!”贾政和王熙凤齐声道。
“明面上,”贾母条分缕析,“贾府要示弱,要做出痛失嫡孙、惶惶不可终日之态。
政儿,你明日便上表,以‘治家不严,致生事端,又痛失子侄,心力交瘁’为由,恳请辞去工部员外郎一职,姿态要做足,越恳切越好!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贾府经此打击,已是一蹶不振,再无威胁。”
贾政愣了一下,虽有些不舍官位,但想到其中利害,也知这是以退为进之策,便咬牙应下:“是,儿子明日便写辞呈。”
“暗地里,”贾母目光锐利如刀,“凤丫头,你与琏儿之前梳理的江南信息网络要全力运转起来,更要借助薛家的商业网络,不动声色地收集北静王党羽在各地的产业、不法情事。所有信息,务必机密,直接报于我知。”
“是,老祖宗。”王熙凤肃然应命。
“此外,”贾母思忖片刻,又道,“经此一事,府中护卫力量也需加强。明日便让林之孝去寻些可靠的身手好的护院,最好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再挑些机警会些拳脚的丫头,分派到各房主子身边,以防万一。银子从我账上出。”
一番安排,井井有条,进退有据。
贾政看着母亲,心中最后一丝慌乱也平息下去,只剩下满满的敬佩与依赖。
王熙凤更是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