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雨后的庄子静得能听见露珠从屋檐滴落的声音。
薛沉甯在床上翻来覆去,萧承岺前几天给她换上的锦被被她揉得一团糟。
萧承岺后背那道伤口总在眼前晃——那么深的伤,他竟连哼都没哼一声。
她烦躁地坐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薛沉甯起身想去找本书看,却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指尖刚触到门板,就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从门缝望去,萧承岺正背对着门坐在灯下,褪去外袍的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白布,那是她亲手包扎的伤口,隐约透出淡红的血渍。
案头的油灯捻得很小,堪堪照亮他面前摊开的药材。
那些被雨水泡烂的珍稀草药,此刻被他用竹镊一片片分开、擦干,小心地夹在泛黄的医书里压平。
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连灯都只点了一盏小小的。
薛沉甯轻轻退回房间,没有打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沉甯累得睡着了,那盏灯也终于灭了。
脚步声经过她门前时,停顿了一瞬。
第二天一早,薛沉甯推开书房房门时,草药的清香扑面而来。
昨日还七零八落的药材,此刻整齐地分类码放在竹篾上,受损的部分被挑出来放在一旁,剩下的分类摆放整齐。
黄芩按年份分开,党参依大小排列,连最易碎的藏红花都被小心地收在青瓷罐里,罐底还垫着层新棉。
书桌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医书,正是她前几天提到想找的那本。
“小姐,萧大哥天没亮就又出去了。”茗翠端来早饭时说,“说是去山里给你重新采些药。”
薛沉甯舀起一勺,琥珀色的粥汤里裹着晶莹的米粒,甜香沁人心脾。
“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她低头抿粥,却掩不住唇角涟漪般的笑意。
*
午后,薛沉甯在书房翻阅那本医书,突然想找支笔记些要点。
她拉开抽屉,没找到笔,却看见角落里有个暗格。
出于好奇,她按了下暗格的边缘,没想到真的打开了。
里面放着几本旧书和一卷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