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程兰筠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
“老祖宗,您认识他们?”程少商小声问。
“不认识。但知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
程兰筠答得干脆,但语气里却充满了看好戏的愉悦,“那个像只骄傲小孔雀一样的红衣女娘,就是何昭君,安远将军何勇的独女。”
“对面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是楼家二房的次子,楼垚。也是她的……未婚夫。”
程少商的眼睛瞬间亮了。
哇哦!包办婚姻,先婚后爱(或者不爱)的现场版!
“何家是将门,何昭君自幼在军中长大,性子嘛,桀骜不驯,眼光高得很,寻常的文弱书生她根本看不上。”
“楼家是书香门第,这位楼垚嘛……”
程兰筠顿了顿,用一种非常精准的语言总结道,“人挺好的,就是没什么用。典型的‘我阿父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我阿母让我打狗我绝不敢撵鸡’。”
“那他们怎么会……”程少商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家族联姻呗。”程兰筠耸了耸肩,“老皇帝为了平衡朝中武将和文臣的势力,搞出来的‘和谐’之举。你看,一个将门虎女,配一个文臣家的软柿子,负负得正,完美中和。多有智慧。”
她嘴上说着“有智慧”,语气里却充满了温和的讽刺。
程少商看着隔壁车厢里那对“怨偶”,一个满脸都写着“本小姐不高兴,你们都得死”,另一个则写着“别看我,我只是个凑数的蘑菇”。
这两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中间的空气尴尬得仿佛能凝结出冰来。
“那他们……”程少商犹豫地问,“他们以后要一直这样吗?”
“不知道。”程兰筠答道,“可能吧。也许有一天楼垚会突然觉醒,为了心爱的女人揭竿而起,怒甩家族。”也
“许何昭君会在某次征战中断了腿,从此收敛了性子,安心相夫教子。”
“也许他们会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各自在外面养上三五个知己。”
“谁知道呢?人生嘛,不就是一出充满了各种狗血、巧合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连续剧吗?”
就在她们“现场吃瓜”的时候,隔壁的何昭君似乎终于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了。
“喂,”她开口了,声音清脆,但带着刀子般的锋利,“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楼垚的身体明显一僵,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不……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昭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冷笑一声,“楼垚,我真不明白,我阿父是瞎了哪只眼,会看上你们楼家!”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畏畏缩缩,连正眼看我都不敢,你算个什么男人!”
楼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却依旧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程少商看得直摇头。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这还没成婚呢,就已经是单方面的家庭暴力现场了。
“老祖宗,”她小声问,“那我们……要不要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