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阳却不管他,继续自言自语,“当年天下大『乱』,我招募义军之时,让我喜欢的不是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之流,而是在户县时的一个普通男子,当然,这个男子也并不普通,实际上他是一个犯了死罪的逃犯。”
“他犯的事很大,因为他爱上了亲生妹妹,所以他就杀了妹夫和侄儿,又囚禁妹妹,欲强迫妹妹和他一起生活,然而东窗事发,他只能逃亡,最终被我的部下所擒。”
“我亲自审案,原本是要凌迟处死的。”
“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极其感动。”
“他说:就算我是一个禽兽,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说完这句话,李平阳就不再说话。
墨巨侠闻言怔了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问道:“他后来怎样了?”
李平阳笑了笑:“我没有杀他,我让他戴罪立功,当然,结局并不美好,他死在了战场,死得也不轰轰烈烈,只是为了救一位袍泽,被羽箭穿心而死。”
“那一刻的他,大概不再是禽兽了,他有资格活下去吗,先生?”
墨巨侠苦笑着点头。
不仅墨巨侠,就连其他人也陷入沉思,然后接暗暗点头,人有大恶,但犯恶之后,真的只有一死?
也许如此。
但就算应该死,其实也有活下去的资格。
只不过世间还有一个东西:规矩。
规矩就是法。
所以,李平阳说的那个人,其实无论怎样,死才是唯一的正解:虽然必死,但他确实有活下去的权利,只不过世人不会接受罢了。
李平阳也知道这一点,她没有说出来的真相是,那个人并不是被羽箭穿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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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死在战后打扫时的袍泽刀下。
有人替天行道。
墨巨侠也知道这一点,他知道李平阳必然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李平阳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所以先生,难道我们这些将军,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吗?”
墨巨侠叹气,点头:“有。”
既然如此,那么所谓的为了非攻而杀名将,便不成立。
李平阳笑了。
行礼:“如此,打扰先生。”
墨巨侠回礼:“愧不敢当先生二字。”
李平阳转身,回到柴韶身旁,笑眯眯的,显出一位小娘子的娇俏任『性』,“回冬绿镇罢,晚上还是要吃麻婆豆腐——”
话没说完,忽然讶然看山下。
几乎与此同时,所有人都侧首看向落凤山下。
皆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