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丘陵附近,皆各有一片树林,树荫蔽日,远望之,郁郁葱葱。
这里,就是程笃选定的设伏之处!
西边靠北丘陵上,四五人趴在树下,将身形藏在石头后边,探头往南而眺。
一人说道:“县君快看!那是程公的军旗!军旗下乘马那人,所骑之马是匹黄马,这马也正是程公的坐骑。旗下、马上这人,定然就是程公了。”
又一人大喜说道:“程公的计策得成了!县君,贼众真的被程公引过来了!哎哟,哎哟,引来的还不少……”他半撑起身,张大了眼,估摸了下追赶程笃的贼兵大概有多少,说道,“得有两百多贼!好呀、好呀!县君,咱们今日此战,要大胜了啊!斩获二百多贼众,带着他们的人头回到城里,城中的士民之心,还能不稳下来?将来把此战果报与郡府,亦是大功!”
设伏的县兵四百多人,被引来的贼兵两百多人。
相比之下,县兵的兵力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毕竟蕃县县兵已是败过一阵,蕃县城也刚被贼兵围攻过三日,贼兵之战斗力,县中诸吏皆是亲见,固虽有吏大喜,然亦免不了有吏生忧,又一人说道:“两百多贼,会不会多了点?”
大喜那吏说道:“多甚么?咱兵比他多,咱还是设伏,又有县君、尉公亲自指挥,贼只二百余,歼之何难?……县君,快下命令,令设伏之各部,做围歼贼兵之预备吧!”
挨着这大喜之吏趴着的,便是蕃县县宰梁玄。
梁玄没打过仗,不算守城那三日,这一次是他头回上战场,见程笃诱敌此策得以实现,他这会儿既不像大喜这吏那样欢喜,也不像担忧那吏那样担忧,他只觉得提心在口,极其紧张。紧张的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唾沫,尽量地把语调稳住,说道:“传令,命各部预备进战!”
紧张的何止梁玄一人?
分别埋伏在三座丘陵上下的四百余蕃县县兵,上到军吏,下到兵士,十之七八,皆俱紧张!
紧张的状态中,埋伏的蕃县县兵趴在丘上、林中,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点点的,总算是等到程笃等入进到了包围圈的南端,入进包围圈后,程笃等没有停留,继续往北而前;县兵们继续等,又等未久,追的最快的那股贼兵,终於追到了这里,也进入到了包围圈的南端!
依照预先的安排,这个时候,埋伏的县兵是仍不能发动的,须得等到更多的贼兵进入到了包围圈,直等到梁玄所在之西北靠北的那个丘陵上传来鼓声后,才能开始攻击。
十余只鸟,鸣叫着,从东边丘陵附近的林木上飞过。
高度的紧张,就像是火药桶,只差一个导火索,即会引爆。
这群飞鸟突然而过的动静,就是导火索。
一支弩矢,自这片林木中,激射而出。
射向刚进入到包围圈南段,——距离这片林木不远的郭赦之等。
……
“什么情况?”这弩矢射得巧,刚好落在郭赦之的脚前,郭赦之正在奔跑的势头不由为之一停,他低头看了下这支弩矢,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愕然说道。
但旋即,他就反应了过来,登时吃惊,赶忙顾向弩矢来处的那片林木,叫道:“什么情况!”
跟着他的部曲,也都看见了这支射来的弩矢。
弩矢是看到了,但为何会有弩矢?人需要反应、判断的时间,不是每个人都能因此而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里有敌人的伏兵的。大多的部曲都是愕然诧异。
海贼出身的大头羊罗忠,这时也在跟从郭赦之的这些部曲中,在他海贼的生涯中,颇有中敌人埋伏的时候,他因倒是最早反应判断出来,大叫说道:“屯长,不好!贼县兵怕是有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