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毫不留情道:“可惜了,顾老三,现在没有茗心,只有葛祯。走吧,跟我见葛祯去。”
押运顾宴是重中之重,楚云川点了几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军士,要他们乔扮成农夫农妇,跟着白芷一起秘押顾宴回梧县。
军士各自去做准备,楚云川带白芷出囚帐透气。天高气爽,两人间一时静默,只留楚云川无声地勾着白芷的手指,脸上满是不舍。
匆匆相见,又要匆匆分别。
白芷捻着楚云川的指骨节,目光逡巡在他身上,想再多看两眼。楚云川穿的甲胄是聊以自慰的布拼铁,看来他没接近战场,只是站那鼓舞士气去了,这样就好。
乔装好的几个军士很快便带着一驾马车和几匹马回来了。楚云川一手刀砍晕了顾宴,军士们把顾宴绑紧抬上马车,白芷不想跟顾宴待在一个车厢里,便选了匹看着温驯的马。军士们带来的都是好马,又高又大,马镫高到胸口处。白芷第一下踩上却吃不住力,没能跨上去,运了些内力打算再试时,楚云川双手扶在她腰侧,稳稳地把她举了上去。
坐稳后,缰绳忽然被楚云川牵住,他自下而上凝望白芷,眼中水波光动,像有千百句话要说,出口却只剩一句轻而稳的:“万事小心。”
只是暂别而已,倒也不用搞得惨兮兮,就好像再见不着了似的。白芷想了想,揶揄道:“想我了再给我写信就是,我就来找你了,不过可别写得太隐晦,上一封我差点没看懂。”
楚云川有些尴尬地咳咳嗓子:“战局还未结束,我……咳咳,此次……此次潜入就算不成,也要在蛮人之中撕出个口子,内外夹击,能打破如今僵持。”
“车到山前,没路也要硬撞出路来。”白芷环望一眼驻地。她之前听乔婉婉说军费紧张,不过看大家有吃有喝有穿,抗敌的热情也还挺高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听说白虎军只占了蛮子一两个部落,没法以战养战,而开战以来也没重赋税,不知道楚云川要用什么方法一直撑下去。
堂堂景王千岁,好像重建以来就一直在为钱财烦恼。
不过白芷什么都没说,这个节骨眼上,多提一嘴就多糟心一分。
她沉思的时间太长,楚云川扯了扯缰绳:“白芷?你在想什么?”
白芷心道我想把蛮地囫囵个炸上天,省得扰人安宁。
但她只回答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唔……我会转告隗扶光,让她尽量成功,现在虽说打了几场胜仗,但蛮子的毒太棘手了,越拖越麻烦。内外夹击不好夹,内使使劲,外不攻自破,那不是更好吗?”
“全托希望在这一件事上,不免被动。而且如今朝廷的援军也快来了,等再有……”楚云川伸手指头算起来,“上次接到密信是在蔚州,等再有个十来天就该到了。”
白芷目瞪口呆:“你……你连朝廷的军队都盯住了?你手里到底有多少暗卫啊?”
虽然知道楚云川爱盯人,但他这也太夸张了!
楚云川眯眼一笑:“任你想象。”
那边驾车的军士拾掇利索,便过来通报楚云川随时可以出发了。
千万般舍不得都到了该收的时候,白芷拍拍楚云川捏缰绳的手,笑道:“怎么着,千岁,跟我一块走啊?”
楚云川没有言语。缄默片刻后,他忽然用力向下扯了一把缰绳,战马受过训练,丝毫不挣扎地就向前俯身,前腿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