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栖野真的看得出来,妈妈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走。
不知何时,沈阿姨端着一个盆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见到周栖野时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把盆放进柜子里后往外走,站在过道朝着周栖野挥了挥手。
而周栖野,周栖野俯下身,脸颊贴在妈妈好不容易捂热的手上,近乎无声地哀求:“妈妈,你不要走。”
只此一句,再无后文。
沈阿姨没有再催他,但下一秒,落下一滴眼泪的周栖野,松手、起身、抬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没有回头看,也没再对着沈阿姨哭。
“沈阿姨,谢谢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么?”
对于爸爸的离世,周栖野至今没有什么实感。
在看到照片前,他一度认为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呢?
爸爸怎么可能死了呢?
明明走之前,爸爸还笑得一脸慈祥,摸了摸他的头,说下次见面希望能听到周栖野高考的好消息,那般亲昵的语气与音调,周栖野记得清清楚楚。
如此鲜活的爸爸怎么可能死了。
肯定是骗他的。
然而,所有的信念在看到沈阿姨递过来的照片那一刻崩溃。
被撞到变形的黑色车辆是爸爸的。
支离破碎的66xxxxx车牌号是爸爸的。
而小车里那个已然面目全非的血人,就是爸爸。
周栖野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抖。
沈阿姨欲言又止,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犹豫片刻,沈阿姨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擦得干干净净的翡翠佛祖吊坠放在了周栖野的手上。
玉佛笑得慈眉善目,像很多次周栖野看向爸爸颈前时看到的那样。
沈阿姨斟酌着词语,想要用最不伤人的句子告诉周栖野真相,却发觉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冰冷的事实变得没有那么尖锐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