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西北角。”
辜山月住在东南角,恰好是对角,她道:“太远了,你直接住进我的院子,还有空屋。”
“属下不敢。”
辜山月不高兴:“你不听我的话?”
“属下不敢。”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
“属下……”
他话还没说完,雪亮长剑扫来,如落叶般轻巧飘在他颈间。
剑气斩断一缕黑发,发丝轻飘飘落地。
漆白桐一动不动,像是即便辜山月就此斩断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反抗。
辜山月并不想斩断他的脖子。
她的手缓缓移动,剑光明晃晃映在他漆黑眼底,锋锐剑尖抵上他下巴,挑起他总是微垂的脸。
“我说,让你搬进来。”辜山月语气带着不愉。
漆白桐沉默了。
剑尖轻滑过他的脸,和他的脸皮相隔不到一寸,他能闻到剑身还未擦净的血腥味道,也能感觉到那股冰凉的锐气。
“不听话,就滚,让玉儿换个人来。”
辜山月忽然收剑,转身飞掠而去。
漆白桐抬起眼时,她已消失不见,眼前只余草叶轻摇。
她不高兴了。
漆白桐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拳,眼睫快速眨动了下,似是无措。
其实破庙那日,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早在十二年前,她潜入皇宫时,他就见过她。
那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她背着一把剑,满身雪白走来,睫毛结了霜,一双眼浅如琥珀,风雪拭去,遥遥朝人间一望。
少年漆白桐火燎般,骤然移开目光,下意识收起自己受伤淌血的手,只怕污浊她干净的眼睛。
不过惊鸿一瞥,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再见辜山月,他才猛然发觉,当年那一幕一直烙在脑海里,如今回忆起来竟纤毫毕现。
辜山月寻了处戏楼,坐在屋顶之上,听着底下咿咿呀呀的唱词,接着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