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心思冷热不定,纪得猜不准,不敢率先打破话匣子。
陆禾呢,有她陪着,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安稳不少。
吃饭时候,习惯性照顾她的吃食,也没工夫揣测其他。
将剔了骨的仔排放到她碗里,又装了一碗暖胃的汤。
她胃口小,主食吃得尤其少,每每都是他盯着,才算有胃口。
今天也是,她喝了两口汤就不动了,娇气地说:“吃不下了。”
陆禾没辙,将最后上的一道甜品挪到她面前,她喝了两口的那碗汤,自然而然地端起来喝掉了。
这一切都太正常,谁都没有察觉什么不妥。
张姨笑眼看着这对小鸳鸯,满心欢喜。
纪年琴呢,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
陆家那小子对纪得的心思,日月可昭,纪得远走岭南的这一年,t市的纪宅,陆禾跑得比纪年琴还勤快。
大约是真怕某人一去不复返,索性从长辈那里做文章,又或许是想寻些关于她的就是记忆,总归是有原因的。
纪元海刚开始还老大不乐意,总觉得是他逼得自己的宝贝孙女远走他方,自然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陆禾是爱屋及乌,她的家人,自然也是他的家人,长辈明面上的苛责他都受下,甘之如饴。
这一来二去推却不下,竟也习惯了他的殷勤。
倒是纪老夫人,对他颇有改观。
现下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份上的不容易。
她不忍心为难他了,不是念着纪得的一腔情谊,就是被陆禾软了心肠。
上回从长辈那儿走的时候,纪老夫人没忍住提点了几句:“陆禾,鱼儿性子慢热,等她是一种法子,去寻她也是一种法子。”
这一番点拨,将陆大少爷闭塞无奈的那根神经都弹醒了。
“奶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回,真真是底气十足了。
他知道了,去找她,天涯海角地找。
这一句天涯海角,确是一语成箴。
从额济纳旗的胡杨林里找到她的那一刻,陆禾才有了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这一年光景,像是梦一般孤寂,比任何时刻都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