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那几个顽主在外边再疯再怎么样,只要进到这里,个个都是低眉顺眼的。
“都是那帮子返城知青做的案吗?”
“绝大部分都是,那些返城回来的大院子弟和胡同里这些返城的也尿不到一个壶里,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见天的打架斗殴。
一个个的不学好,身上挎个挎包,里边装的不是匕首就是菜刀,两句话说不对就开干,真是闲的。”段正辉一脸的无奈。
这帮子人打急眼了连他们公安都不怕,不但不怕,还有敢跟公安抡刀的。
“我听说昨天晚上还有人在外边大路上抢劫?”
“可不是么,几个刚回城的小崽子,口袋比脸还干净,家里也没钱,饭都快吃不到嘴了,几个人一合计就开干了。
都是些生分子,里边还有个大满贯刚回来,本来是打算偷呢,结果手潮,被人发现了,就改偷为抢了,差点把受害人没捅死。”
生分子指的就是刚入行的生瓜蛋子,而那个大满贯说的是刚释放回来的两劳人员,并且是因为打架被判的。
段正辉吸了口烟,吐出嘴里的烟后接着说道:“这几个抢完后跑了,但没跑多远就被这一片的几个佛爷给堵住了。
堵住打了一顿后连夜丢到了我们派出所门口,呵呵,我们还省事儿了。”
李言诚听的都感到有些惊讶了。
“这是……嫌他们跨区作案了?”
“可不是么。”提起这个,段正辉也乐了。
“这帮子佛爷现在也分片,有吃活的,有吃死尸的,吃天窗,吃坐窗,吃平台,吃地道,吃旁门,吃里怀和扒柜台的,分的特别细,大家按照划分各自守着一片,不许越界,否则抓住就打,打完还给你丢派出所去。”
李言诚眉头都皱成川字了。
除了朱永扬之外,他从不跟那些混子接触,而老朱有营生,手底下的人虽然经常因为抢鬼市的地盘跟别人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但这种事儿他从来不会拿来麻烦李言诚。
所以李言诚对这种黑话根本就听不懂。
发现他有点懵,段正辉笑着解释道:“我说的那都是那帮佛爷们创造的黑话,吃活的,就是在人堆里盗窃,吃死尸的指的是专门偷在火车站等车时不小心睡着的那些人,那些人坐在那儿睡着了,看着可不就像是死尸么。
吃天窗指的是偷上衣兜的,吃平台说的是偷裤兜的,旁门指的是偷身上挎包的,里怀说的就是衣服内兜,坐窗是公交车,柜台就是商店了。”
好家伙,李言诚惊讶的嘴都张开了,这帮子贼现在分的这么清楚啊!
“搞这么复杂啊?”
“没办法,现在搞这个的人越来越多,不分清楚的话,他们内部都要先乱起来,所以内部管理还是非常严格的,窜行了就是拿了人家的叶子,敢拿别人的叶子,被抓住了下场都比较惨。
我听其他人说,前两天有一个窜行的被抓住后,丢到他们所属的辖区派出所门口的时候人都快死了。”
叶子指的是钱,点钱时的哗哗声跟风吹树叶的声音有点像,由此而得名。
这段正辉现在是他们所分管治安的副所长,天天跟这些街面上的混混和佛爷打交道,张口闭口的也满嘴都是些黑话,听的李言诚嘴角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