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尔动作停了停,指尖拂过对方润湿的灰发,那灰色像极了渐近的风暴。
“只是……之前我一直把你当成无意识的天灾,毕竟你从不主动攻击我。”
“因为没必要,人类的命很短。”弥斯硬邦邦地说。
不,当初他很想捏死萨拉尔。
只看实力,萨拉尔远不是他的对手。但那家伙力量古怪,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万一把萨拉尔逼到爆发,他宝贵的身躯没准会受损。
没有人喜欢受伤。通常遇见疯狗挡路——哪怕是条吉娃娃——人们也不会主动招惹,只会等狗自己走开。
弥斯采取了类似的策略,等萨拉尔自己老死。几百年的封印相当于憋气,忍忍就过去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他就该生吃了萨拉尔。弥斯闷闷不乐,缩得更紧了。
要是萨拉尔胆敢冲他大谈慈悲和美德,现在生吃也不是不行。
“原来如此。”萨拉尔若有所思,“说到底,和动物抢地盘差不多。”
弥斯扭头:“?”
“大家都是为了生存,谈不上谁对谁错。”
萨拉尔笑了声,“所以你没必要愧疚,我也不会感到抱歉。”
意思是可以堂堂正正厌恶对方,弥斯难得同意他的观点。
洗完脊背和头发,萨拉尔掰开紧紧团着的弥斯。灿金色魔力裹住他的胸膛,以及残缺的右腿。
弥斯低下头,他心口的刺伤迅速收拢。愈合过程堪比暖风吹拂,没有任何不适。
然后是消失的右腿。腿骨凭空出现,肌肉和皮肤包裹而上。他的新右腿又长又直,和左腿完美对称,不见半点畸形。
治疗告一段落,弥斯十分满意。考虑到他们的“友好”关系,他本以为萨拉尔会把他的畸形变回来,或者给他一条更累赘的腿。
他好心情地抻抻身体,不再抗拒水流。
“话说回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萨拉尔找准时机发问,语气越发轻巧。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如果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你天生就知道自己是‘人类’吗?”弥斯不屑。
他连“思维”都是近三百年才出现的。弥斯只记得自己存活了万年以上,以及一些模模糊糊、关乎本能的东西。
比如他在无边黑暗中休憩,每隔一段时间得离开透个气;再比如他正处在成长关键期,最好不要让珍贵的身躯受伤,否则……否则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本能是这样警告他的。
至于自己的物种、力量特性或者更隐秘的知识,弥斯的确不清楚,也不感兴趣,更不想和敌人共同探讨。
“没准我不是混沌魔神,是即将诞生的正神。”弥斯板起脸,“而你,自以为是的混球,正在毁掉世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