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类即将死去——那个以自身为代价、将祂封印于此的人类,终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一刻,祂等了三百多年。
祂的力量侵蚀下,那人四肢蜷曲变形,全身长满漆黑的毒疮;他的血肉被衰老啃食殆尽,只剩骨头与薄皮。
如今那人光是维持站姿,就喘得像要断气。可那双暗蓝色瞳孔死死锁着祂,目光毫无动摇,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
死到临头还这么可恶。
祂转而注视封印——施法者濒临死亡,封印随之溃散。再数三个心跳,祂就自由了。
三。
祂愉快地倒数。
二。
那人身躯微动,似乎察觉到了死亡的寒意。
一。
这一瞬真漫长,长到祂有空胡思乱想。想到再也听不见那人的吵嚷,祂居然有点遗憾……就那么一点点,嗯。
嗯?
巨大的挤压感骤然袭来,有什么侵入祂的身体,在祂的思维中吸来吸去。
祂下意识用力量碾压,却碾了个空。那股怪异魔力不知源头,与祂自身的魔力纠缠不清,根本无处下手。
一切泡沫般破碎,剧痛与空虚一拥而上,霎时将祂吞没。
祂感到……寒冷。
祂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塞进了一截软弱的肉管子。换句话说,一具人类的身体。
前一刻祂还在拥抱自由,转眼便力量尽失,换了个更可怖的牢狱。祂的喜悦消失殆尽,只剩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
祂艰难地睁开眼睛,随后发现情况还能更糟——有人正坐在祂的腰上,用力掐祂的脖子。
还是那个人类,祂凭气息就能认出来,那股杀意可真是蓬勃又熟悉。此人像是黏在了祂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窒息让祂眼前一阵阵发黑。祂试图用人类的爪子反抗,只留下浅浅抓痕。
就在祂要失去意识时,那人身体一颤,莫名泄了力气。
盛怒之下,祂果断翻身反制,张嘴就咬。杀了他,祂狂乱地思考。只要杀死这个诅咒似的人类,这场噩梦肯定能结束……
结果祂刚咬紧对方咽喉,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瘫软,如何都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