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大院里只剩下六人。
柴雨生立即走上前去,眉心紧蹙地问渺语:“昨夜你和魏无私一同下山,他去哪儿了?”
他的问题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渺语身上。
渺语只莞尔一笑,双唇抿起,有如佛面慈容。
这时,谢听雪四平八稳地开口:“你有邪神的恩赐,就是你的束发白绫,所以逃脱了责罚。但魏无私没有,现在……大抵是死了吧。”
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语出惊人,司命不寒而栗,贺寂言面色又白了两分,柴雨生紧皱眉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回渺语。
渺语笑着偏头看向谢听雪:“慧根通透,实属难得。不过,慧极易伤,你须小心珍重。”
说罢,她就朝大雄宝殿走去,步若行禅,声如诵经:
“诸位请随我来,既有佛课,就当礼佛。”
进殿之前,她忽然一停,掏了一方大手帕出来,平举在自己眼前,这才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众人对视一眼,心下惶惶。
正要低头进殿的时候,柴雨生忽然拽住司命,指向大雄宝殿外的楹联。
上联仍然是“心镜不清,便听梵钟成魔咒”,但下联的内容却变了。
柴雨生传音道:“你看见了吗?”
司命话音冰凉:“看见了。我记得原本是‘佛颜已灭,犹拜金座陷血池’……”
——但现在,这道下联变成了:
“恶佛初现,犹供金座拜深渊”。
恶佛来了。
在众人垂下的余光尽头,渺语举着手帕、挡住自己的眼睛,一路走到环绕殿中央三座主坛的、本应供着十八罗汉、二十诸天等佛像的某一个偏僻的莲花座前。
她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给这莲花座行了个礼,然后下一刻——
竟然一步跨了上去。
她站在这莲花座上,双手不知在干什么。
很快,渺语带笑的声音响起:“成了!”
她走下莲台,朝不敢抬头的众人道:“抬头看吧,无妨的,佛面已被帕子掩了,不必担心那条戒律。”
听到这句,柴雨生低着头一转,见贺寂言缓缓抬起头来、目视前方、脸上最后的血色都褪尽了,于是谨慎地一寸寸抬起头来。
眼前的景象,让柴雨生倒吸一口凉气——
在一个偏僻的莲花座上,正坐着魏无私。
他盘膝结跏趺坐,双手作印,被手帕遮住了脸。
他已然变成了一尊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