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朗声说完,身上衣衫湿透。
旁边作使臣打扮的人靠近姜衍,随时准备着,若卫弃发难,他便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下二公子的命。
卫弃抬手,此人浑身一颤,张开双臂似大伞,死死挡在姜衍面前。
却见卫弃只是以手抚额,漫声道:“王后,你做的好事,都让你别哭,活活哭得我头疼。”
卫弃是真头疼,他旧年有伤,心情烦躁时就有头疼的概率,不致命,但不舒适。
姬华躲在他身后,一点儿也不想多说话被姜衍听到,想了想,缓缓抬起手给卫弃捏了捏肩膀,表达自己的歉意且给卫弃顺毛。
卫弃不置可否。
女子的轻按其实毫无力道,按肌肉薄一些的地方还好,到肩上就显得轻飘飘,唯有态度端正而已。
卫弃淡淡道:“隔靴搔痒,有这点闲工夫,你不如少气我。”
姬华腹诽,明明是他自己气性大。
夜雨倾盆而下,使臣们心若悬空,姜衍等人全成了落汤鸡,他们殚精竭虑防着卫君杀他们,可卫君有时间和王后调情,都懒得将他们看在眼里。
他们的一切紧张似乎都成了笑话。
可更让姜衍痛苦的是,卫君身后的女子果然是姬华。
他认得她的手。
她似风中红蝶、翩翩无依,却停栖在了别人的身畔。
姜衍咬牙,心中升起醋意、屈辱,将面前的人拨开,自己站在卫弃面前。
可惜,这位未来的天下之主现在浑身湿透、神情紧绷,和卫弃一九开都做不到,处于绝对的下位。
卫弃慢悠悠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所以,你们来求见孤,是为了燕使打抱不平,还是自己怕死,嗯?”
姜衍脊背挺直:“既是想为燕使们求一个公道,也是想安众人之心。”
旁边有的使臣见姜衍不对劲,不知他吃了哪门子的错药,敢当着卫君的面如此硬气,连忙讨好道:“今、今夜的事我们也不清楚,想来,燕使之死自有燕国交涉,我等便不越俎代庖了。”
“我、我等只想知道,此、此事会否会影响我等。”
“原来是怕死啊。”卫弃轻叹,夜雨下,他垂眸扫过这些弯着腰、缩着头的各国使臣,冰冷勾唇,“见了孤、还留着性命,孤有没有杀你们的兴致,自己看不出来吗?”
“怎么?非要孤拿剑抵着你们的脖子,告诉你们孤不打算杀你们,你们的心才能放回去?”
……
极具侮辱性的话语,简直是将这些使臣的脸面放在地下踩。
使臣们却一点儿也不怒,反而心中升起喜意,卫君没打算杀他们!
卫君的杀性实在太重,他过于年轻、早早登上天下雄主之位,如寒芒利剑,却未曾有匹配得上他的鞘,行事不给人面子是常事,他们哪儿敢计较?
只求保命足矣。
这位没骨头的使臣欢天喜地道:“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卫君、王后新婚燕尔,我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