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发现,管疏鸿会凫水,还不是一般的会,他跳下去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向着湖边游回去了。
一旦让他上岸,就前功尽弃!
那个瞬间,棠溪珣心中闪过无数种办法,最终一横,决定赌了。
他全身放松,不再划水,整个人闭目向着湖底沉去。
昊国起于苦寒蛮荒之地,祖先筚路蓝缕,建国之后,亦不忘初心,全国上下十分重视族人体魄与意志的训练,管疏鸿虽然从小来到西昌,这个习惯倒是没有落下。
他只是在莫名落水的一刹有些错愕,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双足一蹬,身子未及沉底,就反向浮出水面,迅速游往岸边。
直到双手搭上岸边的石头,管疏鸿还没等上岸,就听到一阵骚乱,附近的侍卫宫女们都神色慌张,纷纷向这边跑来。
“快,怎么回事?棠溪大人落水了!”
“天啊,管侯也落水了!”
“有谁会凫水,快救人啊!”
管疏鸿一怔——棠溪珣竟然也掉到湖里面来了?
他猛然回过头,却见湖面平静无波,根本就没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水珠从管疏鸿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那一瞬,世界安静的出奇。
在皇宫里救人,还是救一个谋逆太子的属臣,不智,很快,自然会有侍卫太监们赶来的。
他呼出口气,想要离开,可是,双腿却僵硬的蹬不动。
管疏鸿重新一头扎回了水里,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就看到了棠溪珣。
那一袭青衣在水波中如流云般舒展舞动,长发迤逦,美不胜收,可这美丽中却带着死亡的寂静,棠溪珣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若陨落的星辰一般向着湖底越沉越深。
不知为何,管疏鸿心底竟传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慌乱之下想也不想,迅速游了过去,托住了棠溪珣的身子。
真是躲不掉的报应,方才棠溪珣抓一下他的袖子,他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主动将这人抱入怀中。
虽然这具身子很轻、很软,就像托起了一片从天下落下来的云。
管疏鸿托着棠溪珣向上游去,同时拍一拍棠溪珣的脸,低声道:“棠溪大人?”
他看到棠溪珣的睫毛颤了颤,就又叫了两声,对方竟真的睁开了眼睛。
当看清了面前的人是管疏鸿后,他露出惊喜之色,竟失态地一把攥住了管疏鸿胸口的衣服:
“你没事,太好了!”
管疏鸿能够感觉到,他拽着那么用力,像是生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消失。
自身都难保了,一睁眼睛还来关心他?
——棠溪珣确实用力。